农历正月十五,上元节。
天色蒙蒙亮,太金山下田家村的数十名青壮和健妇已经到来,这些虔诚的信徒携带香烛,到三清像前上香叩拜,随后恭敬地将捐赠物品交给承宗道士。
不用承宗师兄弟太多安排,勤劳淳朴的乡亲们轻车熟路地忙碌起来,包揽了生火熬粥、烧水泡茶、烹制祭祀三牲等所有杂务,后院里脚步匆匆,但忙而有序井然不乱,显然是有传统的。
天色大亮,信徒香客络绎不绝,一堆堆人群聚集在殿门外的大柏树下歇息,等待祭祀的吉时到来,其中不乏十里八村的地主富绅和德高望重之辈,承宗、承元师兄弟开始奉茶迎客前后忙碌。
在秉真道长的授意下,承宗没有要求吴铭帮忙,吴铭鉴于自己逃犯的身份,也没有凑热闹的念头,早早带上柴刀把羊赶上山,温习沿途看到的各种植物和草药知识,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始砍柴。
伤愈之后,每天砍一担柴是吴铭必做的功课,两辈子都出身于贫寒家庭的吴铭不愿吃白食,人家的救命大恩难以回报暂且不说,天性勤恳的吴铭无法忍受寄生虫式的生活,何况还能在劳作中不断增强体质,以尽快适应生存环境。毕竟,他的人生之路还很长,不可能局限于这片小小的天地。
午时已过,吴铭在羊圈旁的柴房里卸下第二担柴火,整个道观此刻香烟缭绕呢喃鼎沸,想必是庄严的法事已经进入尾声。
隆重盛大的法事对吴铭没有吸引力,他知道自己尚未融入这个社会,很多时候还活在心底的那个已成梦境的世界里,还在坚守着自己的世界观和道德观。
如今这副强壮的皮囊没给吴铭留下半点记忆,所以他对这副皮囊所遭受的一切看得很淡,甚至不愿意去弄个明白,所以也就没有任何的不甘和委屈,更谈不上什么仇恨。
吴铭慢慢享用完两块香甜的烤山薯,用布巾擦去脸上流淌的汗水,捡起地上的柴刀走向不远处的银杏树,挺拔的身躯充满活力,步履也日渐沉稳矫健。
他来到大树下稍作歇息,洗把脸掬一抔甘冽山泉徐徐饮下,昂起头长出口气,挽起道袍下摆拿起锯子和铁锤,继续修建小木屋。
也许是专业知识所驱使,也许是建设能拥有成就感和存在感,也许是喜欢这块风景上佳之地,吴铭决定利用空余时间在这地方修一座小木屋,此地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背靠大山旁倚大树,溪流淙淙翠竹环绕,两旁山上长满郁郁葱葱的杜鹃,无论清晨还是黄昏,晴天还是雨天,身处此地均能体验到大自然的动人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