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不说话,心里有种难言的复杂。当他发现自己和安晨晨越来越情投意合的时候,他竟然在昨天又别有用心地带她去了一趟三井。
“别再去抢码喽,弄得我总是担心。我回重庆看看有没有可能恢复元气,等你亡命天涯那天好去我那里跑路!哈哈……”
高寒深沉一笑:“有可能。”
安晨晨亲了他一口,转身跑向安检口。
送走安晨晨,高寒坐着出租车从机场往澳门岛方向行驶。来时天空就乌云滚滚,现在早已大雨倾盆了,天跟漏了似的,雨刷器气喘嘘嘘地在风挡上刮蹭,可是依然对瓢泼一样的激流无能为力。
车速不徐不疾地驶上跨海大桥,高寒靠在后排位上,扭头望着桥外朦胧的海面,雨水不知疲倦地击打车窗,迸发出令人心慌的声音,内心的惆怅随着打在车窗上的大朵雨滴弥漫开来……
刚驶下拱桥漫坡不远,中年司机突然说:“又一个输破产的啦!”
高寒顺着司机的目光看去,一个红色的身影伏在车子左前方大约三四十米的桥栏边上,头发长长的垂着,雨水已经把它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黑色瀑布。过往的车辆在这一段都慢了下来,但也只是慢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速度。
高寒好奇地问司机:“你咋知道她输破产了呢?”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高寒一眼,肯定地说:“这么大的雨,不坐车子站在那里,正常吗?你看一看,还有没有第二个?”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从红色身影后面滑过。一瞬间,高寒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就是不熟悉,他也不会让车子滑得太远。
“停!停车!”高寒躬起身,伸手拍司机的肩。
司机快速扫了左右两眼,一脚把车踩停在人行道边。
人求生的力量是庞大的,求死的力量也是决绝的。可能是红色身影感觉到有车子在附近停下,最后一丝对生的留恋也随着对生的恐惧而崩断,她手脚并用,麻利地往桥栏外面跨。从身形上看,显然是一个年轻女子。
千钧一发,高寒使劲抠车门,但车门纹丝未动,他厉声断喝:“开门!”
那一刻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澳门的出租车门都是司机用脚控制的,乘客根本抠不开,上下时司机脚踩机关才会弹开。
司机的脑子当时可能短路了,迟钝一秒钟才一脚踩开车门。高寒一个豹冲扑上桥栏,右手一把薅住女子的后脖领,但已经有些迟了,女子整个身体都荡出了桥外,下坠的惯力让女子不算太廋的身体徒然增重了许多,高寒的前胸“哐”的一下狠撞在桥栏上。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手指咯咯作响,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这一刻他只有一个选择,拼死也要把女子拽上来。
就在僵持的刹那,他也看清了,女子确实是自己的熟人,——芬子。
芬子家住哈尔滨市郊农村,是高寒的东北老乡。
由于高寒的牵制,芬子的身体随着旋力转了半个圈,悠荡着悬在桥栏外。可能是本能的反应,芬子“吭”了一声,双手一下抱住桥栏的横称。也多亏了红色防雨绸休闲服结实,没有在十分之一秒内就撕断,否则,现在抓在高寒手里的应该是块不规则的红布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