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忧郁地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猜想她可能不愿看到同是女性的敖日朗筝太悲惨的样子吧。
高寒和大砍本想在敖日朗筝赢了一点时叫停的,因为这钱对现在的他俩来说真不是小数目。但既然给人家拿了,又怎么好意思半途而废、釜底抽薪呢?于是只好任由敖日朗筝去赌,二人只是在她慌乱时择机提醒几句。
如果有计划地投注、有目标的赢钱,那么,对掌握着五百万筹码的赌客来说,说不好会达到怎样的高度,很有可能会在遁序渐进中创造奇迹。但敖日朗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在后半段过程中太犟了,就像着了魔一样,任谁的劝阻都当耳旁风。俗话说棒打刁民,牌输犟汉。高寒是诚心诚意帮助她的,看她疯狂的样子,高寒很是痛心,仿佛输钱的人不是敖日朗筝,而是自己。赌这个东西三把有钱,三把没钱,关键是看赌徒的心理素质,以敖日朗筝这种状态,现在赢多少都没用,最后都会一败涂地,这是心魔啊!
如若换做以往,或者换做别人,高寒就不会再言语了。可是敖日朗筝是他发自内心想拉一把的人,怎能袖手旁观啊!想帮敖日朗筝的原因很简单,首先,高寒断定她骨子里是善良的。其次,高寒最懂敖日朗筝的可恨与可怜。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赌性确实可恨,本不值得可怜。但再不正直的怜悯也是怜悯,只有真正痛苦过的人,才懂得正在痛苦或正在走向痛苦的人的悲哀。高寒真正痛苦过,所以他懂得这一切。他更知道有些善良是融在细胞里的,是驻在灵魂里的,想甩都甩不掉。他忍了又忍之后,有些忍不住了,柔声对疯狂的敖日朗筝说:“别急!深呼吸,稳稳地打,看准了再下注!”就差没说五百万也是钱啊,弄好了都能救你的命!
敖日朗筝侧过头,用有些充*血的眼睛斜了高寒一下,蹙着眉头不屑地说:“哎呀!不就是五百万吗?”然后欲言又止。
虽然敖日朗筝的话止住了,但是高寒分明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弦外之音:“这几个小钱儿,老娘还得起,不要再叨叨啦!”
高寒对敖日朗筝是彻底无望了,跟大砍一起乖乖地坐到了一旁。敖日朗筝在手里剩下三百万的时候,竟然一百五十万,一百五十万的连押两次,输的那个干脆啊!连牌都没用补就被对门直杀。
钱输没了,敖日朗筝坐在椅子里怔怔地看着赌台,目光涣散,神情呆滞。这回她一句也没骂,坐在旁边的高寒和大砍也没动,都神情落寞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片刻,高寒扭过头难过地看着敖日朗筝。此时的同情是厌恶的另一种形式,他估计她体内的某些脏器细胞应该又快速、大量地坏死了吧。
干坐了至少十五分钟,敖日朗筝僵固的眼皮眨了眨,努力调整着表情,好让高贵典雅、盛气凌人的面目回归脸上。觉得差不多了,她缓缓站起,向高寒勉强地笑了一下。近在咫尺,高寒又闻到了那并不久违的恶臭……
敖日朗筝走了,还是高寒送她去的机场。走下赌台的她又还原了华贵丽人模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高居人上的风采。她必须保持这种风采,坚决不能露出塞在华丽皮囊下的那一肚子烂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