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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深林中的清溪金光浮动,溪石边放着一套夜行衣、一把长剑。

程令雪泡在水中,墨发挽起,露出细颈和玲珑肩头。一双杏眸天生清冷,此刻却露着茫然,似初涉人间的莲妖。

她出神想着那个绝世难题——要如何接近一位病弱贵公子?

远处忽而传来打杀之声。

程令雪骤然掀睫,杏眸凝了霜。水花扬起,她出水之际,墨衣似宣纸上的笔,在空中划过浓烈的一笔。

转瞬间,夜行衣已穿好。

轻灵的身姿一跃,她踩着树枝消失在林间,徒惊了飞鸟。

程令雪来到山道边上。

道上人仰马翻、物件四散,妇人孩子抱作一团,哭声四起。

显然,他们刚遭了洗劫。

一辆华贵的马车边上,几个护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给泠州传信!九公子被山匪劫走了!速速调兵!”

闻言,程令雪杏眸却是一亮。

她的机会来了!

护卫口中的“九公子”是一位贵公子,亦是她此次要接近的人。

但她接近他,不为财更不为色。

话要绕回一个多月前。

那日,她下山替师父办事,经过一处繁华街市时,腕间忽有红线闪逝,伴随着一阵刺痛,窜遍全身。

她寻郎中一看,竟是中了蛊!

几位郎中都瞧不出是什么蛊,称蛊毒不寻常,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夜,便有个乞儿给她送来几两银子,连同一封道歉信。

信是那位养蛊人所写。

他称自己一朝不慎令养的蛊掉落街市,母蛊钻入一位贵公子身上,而子蛊在片刻后落到她身上。

解蛊之法只有一个,便是中子蛊者博得中母蛊者全身心的信任。

否则半年后,蛊毒便会发作。

毒发多了将损及经脉。

程令雪觉得邪乎。

若说是什么“与人交欢”或“让人动情”就能解的蛊,她还勉强相信,可信任无法丈量,这算什么?

或许背后另有玄机。

她四处搜寻那位养蛊人,然而那人就像鬼魅消失无踪。她只好来寻那位中了母蛊的贵公子探一探。

可她脸皮薄,不善与人往来。

无奈,只能扮做少年,一路鬼鬼祟祟地跟着贵公子的车队。

那公子闲得很,她跟了一日,车队走走停停,比老牛还慢!她甚至还有空趁着他们停下,溜去洗了个澡。

可没想到她洗澡的功夫,他竟被山贼连人带轮椅端走了!

这一带山势诡谲多变,贼寇正是倚仗地势才无恶不作。好在她曾来过这里,甚至与贼寇有过一两次交锋。

此刻看着焦急忙乱的护卫,程令雪眉梢轻挑,杏眸微光摇曳。

要怎样接近一个病弱贵公子?

当然是英雄救美了。

喧闹中,一个妇人的哭声传入她耳中:“天杀的,我家孩子啊……”

程令雪一问才知被掳走的除了那位贵公子,还有妇人的女儿。

但那位妇人不过是寻常百姓,无权又无势,而护卫们正为自家公子的安危焦心,哪还有闲心管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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