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心猛一颤。
几乎同时,她握住子苓腕子,故作生分道:“多谢,我自己来就好。”
子苓记着亭松的话,不敢做得太明显,连声道歉:“抱歉,是我太过急要拿衣裳去补,冒犯竹雪了!”
耳房昏暗,她看不清竹雪神色,仅从僵硬的姿态也能看出少年的窘迫。
他紧张得忘了让她转身,直到中衣半解,露出一片胸膛,才讪讪地顿住手:“劳烦姐姐,转一下身。”
子苓仿佛未曾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盯着少年胸口直看。
少年衣襟半开,胸腹处块垒微股,虽不似那些个猛汉壮得好似鼓鼓囊囊的米袋,但和女子绝对不同。
她还想进一步验证以求稳妥,外头忽然传来赤箭的声音:“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莫非有人偷情?!”
房内的二人倏地怔住。
阴阳怪气的语调惹恼了子苓,她当即推门出去自证清白。
程令雪则轻舒一口气。
师姐说假喉结易掉落,只在眉毛上下功夫让她添些英气,并让她自称只十四五岁,说话压着嗓,又有那块硬实逼真的革子,寻常时候看不出。
她扒开衣襟看着身上紧实的“肌肉”和微红的两点,耳根倏然通红。
师姐这东西,做得也太逼真了!
但这层假肉皮虽如假包换,边缘粘和处有细细的印子。要不是赤箭恰好出现,她仍有可能会被发现。
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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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亭松来复命。
“昨夜属下已派人试探了。”
“咔哒”轻响后,支摘窗支起,晨光照在窗前擦拭玉箫的手上。
姬月恒淡道:“试探什么?”
公子行事漫不经心,前一刻一时兴起的命令,可能下一刻就忘了。每次复命,亭松总会先回忆一遍再继续:“昨日竹雪同赤箭比试时,公子曾留意到他的失态。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只碰了下他何故如此?兼之竹雪模样清秀。有女细作在先,属下难免多心,让子苓去试探。
“能看的地方,子苓都看了——
“该有的,也都有。”
姬月恒轻嗤:“亏你想得出。”
亭松眉头突地跳了下,端肃神情裂了缝隙:“属下会错意了?”
“我会在意他是男是女么?”
姬月恒轻飘飘地推卸掉,又说:“若是个姑娘家反而可惜。”
亭松暗叹,公子向来对情爱不屑,更不知何为怜香惜玉。在公子眼中,男子女子并无差别,只有两种——
可疑但好玩的,清白却无趣的。
若竹雪真的是女子,说明她骗了公子,反倒不是好事。
的确可惜,不,是可怜。
姬月恒笑了笑,轻点窗台:“对了,他心口可有中蛊的痕迹?”
亭松正要答,却被他打断。
“罢了,无论有无,都瞒着我吧,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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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衣风波惊险躲过,亭松开始让程令雪近身护卫公子。
然而她却心有余悸。
从前她替师父办事,要么打听消息,要么取物,鲜少与人打交道,因而才会轻易失态。有了这次教训,她更为谨慎孤僻,不言不语,只安静地做事。
可公子就跟瓷瓶似的,不爱说话也不爱动,成日待在别院。
她没太多英雄救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