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永盛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狠狠心把手上的烟斗往地上一扔,再把那双满是灰尘的鞋子脱下来一只,仔细掀开里面的两层鞋垫掏出里面用油布包着的纸,又在里面挑了挑,挑出最小面额的一张二十两银票,狠了狠心说:“被子、棉衣棉裤,还有鞋子都按照你们的来买”。
说完如丧考妣,重新把鞋子穿上,捞起脚边的烟斗也不起身,骂着对面脸上明显有点高兴的四个孙子:“赶紧回去,让你们的爹去问问官差是什么个章程,总不能死了那么多人都不给个交代,还想着让我们自己出银子埋葬。”
如果再让他掏银子,他得马上气死的样子。
景永强和二叔公景永坚到底不忍心,看他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往里走,也跟着他后头走了进去,景永诚想了想也想站起来,但是被已经站起来的景长宁压了下去:“父亲腿脚不便,儿子去就成!”
买那么多东西,打点官差又得花一笔银子,不过这种银子花出去景家人都乐意,如果几房人都和和气气,一起顺顺利利去到岭南,花点银子打点他们是不在乎的。但是再好说是没有的,主要是有些人不识趣,给了就会得寸进尺以后反而会牵扯不清,也就成了无底洞。
押解的犯人无端受了无妄之灾,照理说都会向当地的官府申请费用,不会将死尸弃之不理,沿路的县衙也不得不管,怎么都得派人过来查案,就是敷衍办案样子也得做足。
不过他们倒是佩服老族长的狠心,死了结发的妻子,其他几个死的也还都是儿子的嫡妻,都是为他们家开枝散叶了的。现在不说让人帮买一口薄棺材,就是几尺白布都不舍得买,看来也只是任由官差们一张草席一个坑直接埋了,不过自家人都不管,他们也不会主动去管。
由于出了这样的事,停歇下来也没什么事干。不光是景永坚一家,就是景永强这一家的妇孺孩子们,都主动过来跟他们套热乎,有事商量几句,没事几个媳妇儿也凑在一起做针线,关系融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