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双目炯炯的青壮汉子给王笑开的门,陆正南正靠在躺椅上捧着一本精装版的《纳兰词》。
王笑瞅了一圈,不见龙叔在屋,便对陆正南说道:“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看这种书。有点儿意外。”
陆正南手里捧着书,并没有抬头看一眼王笑。目光仍然停留在书页上。
他本不是附庸风雅的人,对这些书从来都不感冒,让他看这样的书,比看公司财务报表还要乏味无聊。
只是,当年他和陆美姬的亲生母亲刚刚相恋时,她就常常带着这样一本书,她特别喜欢宋词,最喜欢的就是奉旨填词的柳三变,还有这个清代词坛大家纳兰性德。
当年两人花前月下,她总会在一些安静的时刻,给他吟诵一两句应景的词句。
陆正南当年血气方刚,野心勃勃,志在四方,对这些文人墨客才会喜欢的句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爱碍于想要讨她的欢心,才会假装很喜欢地附和几句。
现在,他命不久矣,时刻都面临着死亡威胁,却越发觉得当年自己太过于粗暴,很多陆美姬的亲娘特别在意的美好细节,他却全然不知。
此时捧着这本《纳兰词》,他才体悟到自己当年因为贪图陆美姬的亲娘那绝艳美色和优雅气质,却忽略了她身上那些更美妙的细腻和才情,这无疑于暴殄天物,买椟还珠,满足了,却忽略了情趣。
陆正南对于王笑的调侃,并没有什么反应,慢悠悠地念了一首书页上面的《采桑子》:“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雪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陆正南有模有样的吟完这首词,仍然目不斜视地盯着书面,轻声叹息道:“二十二年前的初秋,我和她坐在院子里闲聊,当时皓月当空,满院的皎洁月光。她忽然就颇为感伤地念了这么一首词,当时我不知其中的意境。此刻再读,却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你啊,二十多年前就配不上她,一个粗鄙得不能再粗鄙的大老爷们,真不知道她跟着你这样的男人一起,得有多孤独寂寞。估计在她生前,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理解过她,没有真正的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她遇上你,真是悲剧一场。”王笑说道。
陆正南不作回应,不承认,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