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着老三轮勉强挤进窄得仅容二人并行的小巷子,看着锈迹斑驳的铁门,前世的记忆里,奶奶早在2000年就因病去世了,这辈子却依然健在,如此强烈的反差也是冯平重生以来一直没敢登门探望的缘由。
把三轮停在门外,一边调整着情绪,冯平有些忐忑地敲了敲门,听见记忆里熟悉的嗓音说到“来了,来了!”眼眶一热,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奶奶给自己烙煎饼吃的破碎片段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铁门开处,身材瘦小的老太太见冯平坐在三轮车上冲自己呲着牙笑,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小老虎来了,来来来,快进来,你爷爷这两天一直惦记你考得咋样,前天你娘过来时还念叨来着。”
“我这不是来了,奶奶你往边让让,我把这大家伙搬进去。”冯平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奶奶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托底抱起彩电就往里走,20寸彩电说大不大,加上防震泡沫和外包装箱却也颇占体积,冯平抱着箱子,视线受阻,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里挪,院门槛太高,三轮推不进去,便放在门口,深巷独户,平时少有人走动,也不虞给人推跑了去。
“这么大个纸箱子,里面装的啥,小老虎慢点,别绊倒了。”奶奶心疼孙子,在身后给他打着扇子,不住嘴地劝他放下歇会,冯平一鼓作气挪到北屋门口,拿一只脚挑开竹帘子,把电视放到地上,才挺起腰喘了口粗气,扭脸见爷爷戴着老近视镜正聚精会神地看报纸,知道他耳朵背,兼之双眼高度近视,报纸举得几乎要贴在鼻子尖上,没留意到自己进来,就凑到他耳朵边,控制着音量喊了一声,“爷,我来看你了!”
“啊,谁?”老爷子从衬衣口袋掏出助听器,把耳机塞进耳朵,同时就着光线仔细看看冯平,“小老虎啊,嗐,我当谁呢,瞧我这眼神,越来越不济了。”说着话,自己倒呵呵地笑了起来,拉着冯平在炕头坐下,从窗台上摸过烟盒,问冯平,“敢吸一个不敢?”
冯平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递到老爷子嘴边,“你吸吧,我还小呢,没敢学。”爷爷问他“敢不敢”不是问怕不怕,而是想不想的意思。
“不吸好,不吸就好,不是啥好东西,能不沾就尽量不要沾。”老爷子频频点头,就着冯平手里的火柴点着烟,“我岁数大了,不在乎了,有空劝劝你爹,能戒还是戒了的好。”
冯平大声答应着,“知道,过一阵子,遇个机会我劝劝他,就怕他听不进去。”倒不是随口敷衍,老爹冯长军抽烟凶,喝酒也凶,五十来岁就患上了心率不齐和早搏的毛病,后来又检查出糖尿病,如果能早两年把烟酒都忌了,说不定老来身体还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