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拥军沉吟了一会,才犹豫着说到:“今年形势不乐观,就怕数伏以后天越来越热,工程少,空心板销路不好,到时资金回收不上来……”他想一次性把原料备齐,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就算中间出现意外情况,也能先把合同交了。
“我想胡厂长应该能跟一中方面再协调一下,把现实困难跟他们摆出来,8月底9月初就是新生入学时间,光学费、书费、住宿费就能收到小10万块钱,再加上差生交的赞助……”冯平意味深长地提醒到。
“一中没权利截留这部分款子吧,按惯例得上交到教委,再由教委缴到县财政,最后县里统一安排下拨……”胡拥军摇摇头,“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外面都谣传今年是老岳在台上的最后一届了,六层高的实验楼,搁明阳县也算头一份,这么大的工程,他总不会在退休前给自己留个烂尾吧?”冯平继续开导他:“不妨态度放硬气点,一中不提前付款就断他们的货,到时看谁心急。”
胡拥军低头抽烟,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将心比心,自己没钢材开不了工,愁得白头发都多了好几十根,要因为预制板供应不上延误了工期,怕一中甚至教委的领导们也睡不好觉吧?
“行,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找公司领导跟教委打嘴官司去。”胡拥军缓缓点了点头,忽地发觉双方的谈判居然不知不觉中给这个半大孩子占了主导地位,自嘲地笑了笑,问冯长军:“老弟你看咱这么着能不能谈成?”
冯长军点点头,“大方向就这么定了吧,具体细节咱再商量?”却拿眼看冯平,冯平转过身,背对着胡拥军看向窗外的料场,隐秘地向老爹伸出俩手指头比了个“二”,缩回去又伸出食指比了个“一”,见自家老子都有点吃惊地瞪了瞪眼,就挑了挑眉头表示肯定。
2100元每吨的均价让胡拥军也着实为难了半天,平日里都是个体工程队求上门来想赊空心板,没想到轻易不求人一次,头一回就得挨上一刀狠的,盘算了半天,真要按这价格走合同,怕是除去工资奖金和原料等开销,这笔合同也剩不下多少利润了,虽说公家的买卖,只要不赔钱甚至不赔得太多都不会出太大的纰漏,总归心里不会太舒服。
耳听着胡拥军和自家老子在那里讨价还价,冯平只是看着窗外不插嘴,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要留给老爹去锻炼做生意的意识,只在双方谈个差不多后,拟定合同时冯平才亲自捉刀,不提合同本身的规范及严密程度,单是一手漂亮的硬笔书法就让胡大厂长为之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