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青见大哥二哥都郑而重之地问小侄子的看法,冯勇哥俩虽不说话,眼神也都落在冯平的脸上,虽然不认为他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也想多听听旁观者的想法,斟酌着语句把刚才跟大家说过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矿上这两年效益不好,每月只能拿百十块钱的基本工资,我和几个朋友商量过,想把矿属三产公司承包下来,只不过工作关系也得调过去……”
90年代初期煤炭行情低迷,省内各矿务局下属矿井均兴办非煤产业以图增收,分布在煤矿机电装备制修、建筑建材、轻工化工、商贸旅游等多个行业,虽然赢利者寡,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煤矿子女就业问题,直到千禧年后,在市场需求及上级部门干预下,各地矿务局才开始将上述三产企业的资产逐步予以剥离。
前世的冯平此时刚上职中,正是瞎玩瞎闹的时候,对小叔承包三产公司的过程了解不多,但对其惨淡经营了两年后赔得血本无归的结局倒是记得清楚,也知道小叔为了偿还亲友的借款,辗转好几个城市打工挣钱,直到几年后国内煤炭行业呈井喷式爆发,才瞅准时机借助当初矿院同学的关系重新做起了煤矿配件生意,半年不到的时间,不但偿清了债务,还有余力对时机不济的自己多有提携,资金、人脉但凡有用到之处无不倾力相助,待自己当真比亲儿子还亲,重生后自然不愿他再走上曲折多难的老路,一边听他阐述三产公司的主营业务和服务对象,一边拿后世从各个渠道了解到的国内煤炭行业的发展历程加以验证,等小叔的话告一段落,沉思半晌才开口问到:“承包三产公司除了关系外,对资金有没有太多的要求?”
冯长青俊白的脸庞微微一红,“曾经跟主管的副矿长接触过,一年承包费要5万块钱,一次够两年的费用才能办理经营权转让和资产清估手续,我们打算3个人合股,再加上生产成本和经营费用,一人准备5万块才勉强能撑开摊子,我刚上班几年手里没攒下多少钱,到时怕还得跟大哥二哥伸手。”刚才没好意思直接提出借钱的事,给冯平一口问了出来,向两个哥哥脸上扫了一眼,见他们只是凝神倾听,没有露出太多为难的表情才稍稍放下心来。
冯平点点头,又问:“一年能有多大的产值?利润怎么样?销路定了没?”
“和局里别的矿比起来,三产公司的规模不算太大,主要生产矿用锚杆、托盘和网片这些小件,不过做好了一个月也能有15万左右的产值,毛利润在2万元以上,主要供自家矿上用,几个主管领导跟咱关系还算可以,只要面子、里子走到了,货款上应该不会卡得太紧。”
叔侄俩问答之间,冯平已经理清了思路,不急着置评小叔的生意构想,却突兀地问了一句:“现在吨煤出矿价是多少钱?”
冯长青一怔,下意识地答到:“统配价每吨32块6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