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招来田再镖等人,又将施耐庵介绍一番。众人觥筹交错,见齐御风找来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做总管,也觉得甚合口味,总觉得比那文绉绉,满嘴忠义道德歪理的人能强上数倍。
一席过半,齐御风问道:“先生先前在张士诚那里做客,怎么却又离开了?”
施耐庵摇头道:“张公此人虽然对自己人颇为仁厚,在苏州人望颇高,但他定都苏州之后,却也独断专行,亲信佞臣,疏远忠良,其弟张士信性荒淫,务酒色、大造宫殿,广征美女,每日“朝坐白玉堂,夜宿黄金屋”,东吴朝中政务全由黄敬夫、蔡彦文和叶德新这三人全权处置,这三人作诗文,接对子倒也拿手,只不过治国之才,那是一点没有,只知道舞文弄墨,空谈国事。就连国内战乱之时,也免不了每日大排宴席,饮美酒,食佳肴,如此三吴之国,灭亡之日可期,却又有什么留恋。”
齐御风点点头道:“今番朱元璋已经定下灭周檄文,你看得打多久?”
施耐庵叹一口气道:“张氏骄横,暴殄奢侈,此天亡之时也,其所任骄将如李伯升、吕珍之徒,皆龌龊不足数,惟拥兵将为富贵之娱耳。居中用事者,迂阔书生,不知大计。我看不过一年半载,三吴便可计日而定。”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惊悚,他听五散人所说,这东吴张士诚、西吴朱元璋,都是几十万大军,怎么也得打上个三年五载的才行,没想到这昔日西吴之人,却说张士诚撑不过一年,也不知道这两伙人谁说的正确。
正当他沉吟之时,施耐庵却笑道:“如今天下日渐明朗,东南由吴王朱元璋盘踞,西南有我主威德覆盖,北方一地,苟延残喘而已,天下双雄夺鼎之日可期。”
齐御风心中略有些苦恼,心道怎么这就要跟朱元璋干上了?如今天下各路豪雄越打越少,什么方国珍啊,明玉珍,都走上了下坡路,难道真的要攻打朱元璋,自己在古代当个皇帝?
只怕如果真的打败了朱元璋,夺取了这天下,他就算不想当,可能都不成了。
他沉思半晌,摇头道:“我等都是汉人,怎么能窝里造反,咱们夺得西凉一地,日后若是向东,也是该攻打大都,驱逐蒙元才是。”
施耐庵脸色一怔,随后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
齐御风看他样子,似乎颇为不以为然,不禁摇头道:“就算那朱元璋再背信弃义,怎么说也是汉人政权,不能便宜了外人,再说武威黑水一带,不过百万人,顶多万余兵马,怎么能敌得过朱元璋几十万的大军?”
施耐庵听到这话,突然笑道:“大人,你当那朱元璋真敢北上么?”
齐御风奇怪道:“他若平定了张士诚,怎么不敢北上?”
施耐庵道:“他既然已经与明教分裂,手下将领之中,多为先前明教元老,就算徐达、常遇春这等大将也未必心服,统合自家矛盾,就要有多少功夫,这等时节,他又岂敢冒这等大险?”
齐御风道:“那他攻打张士诚,就不怕军中有变化么?”
施耐庵摇头道:“若是五散人或者明教高层在此,定然反驳他攻打张士诚的不是,可是在朱元璋军中行走的明教中人看来,这张士诚所占据的三吴之地,可就是一个香甜可口的大肥肉,即无反击之能,又富的流油,自己若不占这便宜,他日定然就便宜了旁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支持?”
齐御风微微点头道:“不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张士诚又不是明教分子,这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忧虑顾忌。”
施耐庵点点头道:“但是北伐大都,意义却又不相同,若得大都,必然称帝,朱元璋当一地诸侯还可,若是称帝与天下,却让明教的老人怎么看待,就算他们忠心扶保朱元璋,难道就不怕明教一怒,血流三尺么?”
齐御风心道,就算你有百万雄兵,却也挡不住高来高走的武林豪杰,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这些人天天将自己周围布置得跟铁桶一般,这活着却也没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