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风呆了一阵,忽地幽幽道:“是师傅命我来找你的。”
陆乘风身躯巨震,颤声问道:“师傅他老人家离了桃花岛?既然他先见到了你,为何……”
“你想问师傅他为何没有下手清理门户?”梅超风惨笑道,“不久前我险遭一个小人暗算,是师傅突然出现将我救下。他老人家许是可怜我这个丧父失目之人,留了我一条性命,却赏了我三枚附骨针。”
“附骨针!”陆乘风惊呼出声。他知道师傅有这一宗独门暗器,只要伸手在敌人身上轻轻一拍,那针便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一时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武功好的人如运功抵挡,却是越挡越痛,所受苦楚犹似火上加油,更其剧烈。但凡有功夫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运功力,明知是饮鸩止渴,下次毒发时更为猛恶,然而也只好挡得一阵是一阵了。这“附骨针”只要中一枚针已是进了人间地狱,何况梅超风是中了三枚?
梅超风虽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但从语气中也听出他很是代自己担心,脸上冷峻的神色略略柔和了一些,轻叹道:“师傅给我下的附骨针上的药性,一年之后才会发作。他吩咐了三件事给我去做,若都办成了,便可以到桃花岛去求赐解药。其中的一件事,便是寻回因受我们夫妇牵累而被断腿驱逐的四位师弟。”
陆乘风这一喜非同小可,不敢置信地问道:“师傅他……他准我们重归门墙?”
梅超风点一点头,从怀中取出两页白纸,道:“这是师傅给你们几个的?”
陆乘风忙叫陆冠英上前将那两页纸接过来,一瞥之下,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正是师傅的亲笔。二十年不见,师傅的字迹更加遒劲挺拔,第一页上右首写着题目,却是“旋风扫叶腿法”六字,心头不禁狂喜。虽然这“旋风扫叶腿”是自己早年未得传授的师门绝技,但他双腿已废,自是不能练习。他所喜者,实是因为师傅既然肯将这门绝技赐下,准他重归师门之意明白无疑。当即挣扎这从座椅上下来,伏地望空拜谢师恩。
梅超风又道:“陆师弟,师傅说过这套腿法已和他早年所创的大不相同,招数虽还一样,但这套却是先从内功练起。你每日依照功法打坐练气,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后,便可不用扶杖行走。师傅已经说了,等你可以走路,便自己走回桃花岛去见他!”
陆乘风先是一愣,随即猜到师傅的心思。他定是一直悔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因此潜心创出这“旋风扫叶腿”的内功秘诀,便是想去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只是师傅的性子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不肯说,因此这套内功明明是全部新创,仍是用上一个全不相干的旧名,不肯稍露认错补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