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真抬手拭去嘴边的血渍。一招受伤,他却不惊反喜,望着慕容承冷笑道:“那位大师是慕容承,但慕容承却不是那位大师。若是大师要杀我,我绝躲不开这一掌,只能束手待毙。现在换做是慕容承出手,我倒想搏上一搏!”
慕容承脸色阴沉,却没有出言辩驳。四十多年前,他因贪多务得修习了诸多上乘武学而出了岔子。濒临走火入魔的大危机,后想到武林中素来公推少林为天下武学之首,便用了诈死之计掩人耳目,而后变易形貌潜入少林偷学武功。在少林藏经阁内浩如烟海的武经佛典中埋首苦读十年。他需要的解除灾厄的法门竟非从武学中而是从佛法中寻得。随着从佛法中的领悟愈来愈多,不仅他体内的旧患尽去,武功亦突飞猛进,渐渐臻达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然而慕容承所料不及的是他的旧患方去。新患又生,这一次却是心性方面出了问题。佛家讲究去执和解脱,这使他渐渐生出了出世之心。但兴复大燕是慕容氏数百年传承积淀的执念,几乎已渗入每一个慕容氏子孙的骨髓。两个念头在他心头你来我往,相持不下,终于演变为心魔,并在一次行功过程中爆发出来。从那次以后,他的心神便一分为二:一个是看破红尘的高僧,一个是图谋复国的枭雄。因为身处少林寺内,受外界环境影响,终于还是那高僧的念头占得上风,将另一个枭雄的念头压制拘禁在心灵的最深处,只有在夜深人静之际,才能偶尔冒出来透一透气。
此次因慕容博之死,“高僧”慕容承再难保持超脱心境,而蓄势以待的“枭雄”慕容承念头趁机发难,终于夺取了对身体的掌控。但此时又出现一个新的问题,他这一身超凡脱俗的修为因佛法而来,也只有那“高僧”慕容承才可将全部发挥出来,换做这“枭雄”慕容承,便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孟寻真前世生活在一个资讯发达、信息爆炸的时代,“精神分裂”、“第二人格”之类的事情虽然罕见,却也不是闻所未闻。结合前世的记忆中的相关信息,他已大致推测出前后的因由,并对这本以为绝无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了三两分成功的把握。他先对萧远山和萧峰道:“伯父,大哥,咱们三人联手,和此人斗上一斗如何?”
萧远山和萧峰都知道这慕容承武功太过恐怖,绝非一人可敌,便也点头同意。
段誉急道:“二哥,你怎么没算上小弟?”
孟寻真摇头笑道:“三弟,若论功力之深厚,咱们这些人中当以你为最。可是战斗绝非只以功力身前而定胜负,你天性仁善,以往与人交手时往往处处留手。今日这对手太过厉害,你但有丝毫松懈,便是性命之忧,所以还是不要掺进来了。我另有要事托付给你,你若能做好,那将比出手助战的作用更大!”说着便凑到段誉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二哥,这有用么?”段誉有些莫名其妙。
孟寻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只管依计而行,到时自见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