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地感受到对面那柄黑漆漆古拙铁剑上散发的丝丝乏人肌骨的凛冽剑气,婠婠波光流转的双目微微一凝,轻笑道:“孟公子年纪轻轻,这一身剑道修为却是奴家平生仅见。只是奴家又未得罪过公子,公子因何执意与奴家为难呢?”她的话语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幽怨之意,令人不自觉地便要生出怜惜之情。
孟寻真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道:“大家立场不同,注定由此一战。我劝婠婠姑娘你不要耍弄这些迷惑人心的小把戏,专心施展你的‘天魔大*法’。否则,被在下一剑斩了,那可冤枉得很!”
婠婠摇头轻叹:“公子心肠坚如铁石,却叫婠婠好生难过呢?”她口中说话,窈窕身躯忽地在原地轻轻旋转一周,姿势曼妙无比。随着她这一下旋转,身周忽地生出一个强大的气流漩涡,将迫至身前的剑气尽数吞没。
剑上真气一泄,孟寻真的身躯立时向前微微一倾,似乎被那气旋吸得立足不住。
两条白色的丝带从婠婠的双袖之内飞出,左边的丝带在空中抖出十余个浑圆的圈子,右边的丝带则笔直如枪,从圆圈的中心刺出。若孟寻真当真向前扑跌,便恰好落入圈套之内被缚个结实,再被丝带刺中身上要穴。
在婠婠丝带从袖底飞出的瞬间,孟寻真似往前倾的身躯忽地挺直,脸上现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哂笑,拧腕运劲,蕴含“先天造化功”阴阳二气的玄铁重剑在身前凭空画了一个直径三尺的圆圈。顿时,不管是婠婠身周以“天魔大*法”制造的真气漩涡还是她两条丝带上灌注的气劲,尽都被这黑洞般的圆圈吸纳吞噬。那丝带上的真气一去,诸般精妙诡奇的变化自然难以为继,如同两条死蛇般软趴趴落在尘埃。
骤见孟寻真两大杀招之“长河落日圆”的神妙无方,婠婠不由花容失色。她尚未来得及变招应对,孟寻真重剑前指。钝圆如球的剑尖指向婠婠咽喉,剑随身动,身随剑走,人剑合一攻向婠婠。他出剑时脚下用了“缩地成寸”的绝顶轻功,因此剑势才动,剑尖距婠婠咽喉已不足一尺。
婠婠见孟寻真剑势至简至拙,却又隐含难以言说的玄奥意蕴。本能地感到一阵莫大的威胁。当即全力运转功力,双目中隐隐泛起丝丝蓝芒,纤弱的娇躯仿佛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随着孟寻真的剑势向后飘飞。去势似缓实急,瞬间已飞出小亭到了数丈之外。
“好轻功!”孟寻真轻赞一声,脚下再跨一步。又是数丈距离,手上玄铁重剑原势不变,依旧刺向婠婠咽喉。
“孟公子好狠的心肠呢!非要将奴家至于死地么?”婠婠脸上现出哀怨之色,直如遭薄情郎遗弃的薄命女子,手上却是毫不怠慢。两条丝带灵蛇般缩回袖中,一对凝霜短刃又从袖内弹出,落入两只纤纤素手之内。她口中发出一声娇叱。这对“阴癸派”至宝“天魔双斩”劈、挑、点、刺,生出无穷玄妙变化。园内众人耳中但闻“叮叮当当”的密集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在这瞬息之间,婠婠两柄短刃也不知与玄铁重剑上交击了几百几千次。
两人各自将身法使开,一前一后在这园中追逐激战。孟寻真剑法甚为艰涩凝滞,本就沉重的铁剑上似挽了千钧重物,但看似简陋无比的一斩一刺之间都蕴含着莫大威力,每一招都要迫得婠婠将天魔双斩幻化出无数精妙变化才能看看抵住。
在一旁观战的冯歌等人看得心旌动摇,孟寻真的厉害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却未料到婠婠这么个纤纤弱质的女流之辈竟能与他堪堪斗成平手。他们深深的庆幸孟寻真的到来,否则婠婠一旦暴起发难,竟陵城内绝无一人是她对手。
对手难求,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全力施展剑法之人,孟寻真心头颇有酣畅淋漓之感,一柄玄铁重剑运用得愈来愈得心应手,往日剑法中的一些碍难关隘自然而然地豁然贯透。兴奋欣喜之情无以言表。他蓦地发出一声长啸,喝道:“婠婠小姐果然不愧为阴癸派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弟子,再接在下一招‘大漠孤烟直’!”铁剑提至胸前,左手捏剑诀压在右腕之上。右手握剑缓缓刺出。
面对这几乎称不上“剑法”的一剑,婠婠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手中的天魔双斩放弃所有的变化,在身前交叉如十字,一前一后斩向玄铁重剑。
“蓬!”金铁交击,发出的却是闷雷般的一声爆响。婠婠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飘向后方,沾地时踉跄两步才能站稳。此时她的脸色转为青白,唇角更淌下一丝鲜血。
虽然明知彼此为敌人,但竟陵一方的众人看到婠婠受伤,心中皆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眼中均流露出怜惜同情之色。
孟寻真却似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一招击伤对手后仍不罢休,跨步追上前去,玄铁重剑凶狠无比地一记横扫,要不留情地斩向婠婠盈盈一握的纤腰。
眼看这倾国倾城的佳人将遭腰斩之厄,园内众人呼吸为之骤停,更有人闭上双目,不忍见到即将出现的这幕血腥景象。
又是“蓬!”的一声闷响,婠婠的身体在孟寻真的剑下忽地破碎,化作片片白蝶随风飘散。
“呀!”众人刚刚失声惊呼,只觉眼前一花,却见只穿了一身贴身亵衣、裸*露着玉臂粉腿的婠婠俏生生站在墙头。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她却依然笑靥如花,向着收剑伫立在院中的孟寻真道:“孟公子剑法通神,此次婠婠甘拜下风。日后若有机会,婠婠定当再次向公子请教。”言毕,半*裸的曼妙娇躯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般翩然飘飞,身法似缓实急,瞬间杳然远去。
孟寻真将玄铁重剑反背在身后,望着婠婠远去的身影,心中暗赞魔门手段果然层出不穷。在危机关头,那婠婠使出“金蝉脱壳”的手段,以真气鼓胀外衣,迎上自己的拦腰斩去的重剑,真身却乘着剑势稍稍被阻的瞬间从衣底滑出逃逸。此女的轻身功夫不再自己之下,心机又极是诡诈狡猾,若是双雕在身边,倒可以试着追击一番,此刻却是不必白费力气了。
“孟爷……”遭此大变后,即使冯歌这沉稳多智的老将亦不免乱了方寸,刚刚开口想向孟寻真讨个主意,却见一名手下的战士仓皇地狂奔进来。
那人进门后,一眼先看到的却是地上方泽滔早已变得冰凉的尸体,当即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冯歌心中觉得不妙,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失魂落魄地答道:“刚刚江淮军有了动作,似乎要大举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