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这个小营长也没办法啊!你们只能等下午或者明天的火车了,唉!我也想不到会这样,你们累了这么多天,我这当营长的没能照顾好你们,心里实在是有愧!今天又碰到这样的事……小毅,你别着急,我到前面车厢去找找跟随六团的军需官,尽量帮你们弄些军资回来,否则这一两天你们怎么过啊?”邝营长转身就走。
安毅大步赶上去:“营长,师座他们呢?”
“凌晨四点走了,王副军长连夜征用了两列双车头的加长火车,把友军全赶下来,我们一师、二师四团五团和师直各部都一起走了,所以友军今天就把咱们这几节车箱给抢了,唉……等等我,马上就来。”邝营长唉声叹气地小跑而去。
无可奈何的安毅只好回来,让弟兄们坐在肮脏的站台一角歇息,看着陈旧破败的闷罐车皮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不住摇头。
这还不算,五军的弟兄们在车顶上或卧或坐,还不停地呼唤车下挤不上去的弟兄,不少人脱下上衣结成绳子放下来,将一个个惊慌失措、唯恐被遗弃的弟兄拽上车顶,几个实在憋不住的弟兄不管不顾地解下裤头就从车顶往下撒尿,整个车站人声鼎沸乌烟瘴气,看得安毅和三连弟兄眼都直了。
左等右等不见邝营长回来,却等来了火车发车的汽笛声,安毅大吃一惊跳起来追向车头,胡子见状紧紧追赶,安毅差不多追到站台尽头,才看见邝营长费劲地从密不透风的敞门人缝里挤出个脑袋,艰难地伸出手扔下个绑好的纸筒。
安毅飞快上前抄在手里,看着“咣当咣当”远去的列车叹了口气,解开手中纸筒的绳子打开一看,顿时痛苦地哀嚎起来。
“怎么了?”
胡子冲到安毅身边着急地问道。
安毅打开手里的一卷纸钞差点哭了:“胡子,这是宋子文发行的钱,在广东勉强用得出去,可湖南老百姓不认啊!如今咱们就剩下五十大洋了,万一有个变动咱们这两百多兄弟怎么过啊?”
胡子叹了口气:“怎么不多带点大洋?你嫌重让我背也行啊。”
“不是我不想带,而是和军需处老何私下定好的,我找他要大洋他就给,多少没问题,回去算账给点利息就行了,有他这话老子还带着那么重的破铜烂铁干什么?谁知会来这一出?再一个,只要到了大城市我就能取到钱,没有外国银行的我一个电报回广州,广州再一个电报回来,我就能弄到不低于一千大洋,所以我才没带那么多钱。原先说出发前发饷的,可到现在一文钱没有这你也知道,这一路上弟兄们太劳累,又都是驻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为了多攒点力气,都大把大把地花钱买来鸡鸭鱼肉改善改善,现在好了……奶奶的!惹恼老子就卖枪度日,杨志还卖过刀呢!我日他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