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等人第一次领略到尹继南高妙的运筹计算,以及面面俱到一丝不苟的严谨风格,终于明白尹继南在原来的模范营、今天的补充团里无可替代的重要原因。
次日上午,紧闭营门的补充团开始了紧张的训练,夏俭四营经过一个上午的精心调整面貌一新,全体拉到将军岭后的河湾宽旷处开始了严格的强训。
顾老二和吴立恒率领已经扩大到三百五十人的警卫连,开赴西北面二十公里外的大山,他们需要在三天时间里进行内部的整训和残酷的淘汰竞争,从中胜出的三十六人将会调到安毅和胡子身边,由安毅和胡子组成的教官队伍亲自传授更为先进的作战理念、特殊技能和各种战术协同等特种作战的知识。
相比其他人,安毅显得无比的清闲,领着枪法大进的老常和数十名后勤人员到将军岭西北面的小靶场练枪,其中的小郎中和史乐君练得最为投入,最为认真,一个心怀杀父之仇未报,一个右手残疾满怀自立自强的坚定决心,在安毅的指导下两人最认真也练得最苦。
下午四点,天地变色,北风呼啸,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就在毫无征兆之际飘飘而下,渺渺茫茫铺天盖地,很快就给苍茫的大地、延绵的群山穿上一层厚厚的素裹银装。
武宁城北十五里箬溪旁的庄园里,一座古朴雅致的八角亭静立在数棵高大的百年柏树之下,亭中摆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的小炭炉冒出黄红色的温暖火苗,造型精美的宽口小铜锅里是香气四溢热气袅袅的水煮鲈鱼,桌面上摆放着几样精细的小菜。方桌两边坐着两位气宇昂轩的将军,两人开心地端起瓷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右边年轻的将军放下杯子,轻咳两声随即满脸潮红,显然是不胜酒力。左边敦实健壮隆鼻阔口的将军哈哈一笑:
“健生,你还是四年前你我兄弟在郁林第一次见面喝酒时一样,一口酒下肚就满脸通红了,哈哈!这可是季宽(黄绍纮,如今的广西省代主席、后七军军长)专门派人送来的桂林三花酒,二十年窖藏的精品,哪怕在广西,寻常人想喝上一口都没这个福分呢。”
白崇禧喝下小半碗鱼汤缓过劲来,放下小碗微笑感叹:
“小弟没福享受,记得少年时同窗来访,小弟设宴款待,几杯下肚随即人事不省,昏睡半日,醒来时,家母手捧琼浆肃容教诲,小弟诚惶诚恐愧疚难当,自那时起就滴酒不沾了。唉……弹指一挥啊!四年前兄长居于桂南一隅,小弟和季宽兄为谋取栖身之地辗转奔忙,最后两军合二为一,未经两年扫平八桂,直至今年春兵出潇湘连战连捷,所有一切均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啊!若不是蒋总司令和任公(李济深,时任国民革命军总参谋长)器重,一意挽留小弟于北伐军总部,小弟定能与兄长及八桂将士征战沙场,扬威神州啊!”
李宗仁哈哈大笑:“健生如今早已英名远扬了,我北伐各军有谁不知总部各大战役之计划均出于健生之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功夫,岂是冲锋陷阵的莽夫可比?健生可不要自谦了,哈哈!再说,如今不是挺好吗?今日你的到来,令我军将士欣喜若狂军心大振啊!百万发子弹十万块巨资正是我军急需之物,犹如雪中送炭,还有十二门法国迫击炮近千枚炮弹,我军如虎添翼了!”
“兄长,小弟颇多不解,我军入赣之后连战连捷诸多缴获,装备六千兵马绰绰有余,为何独缺火炮和迫击炮?”白崇禧颇为疑惑地问道。
李宗仁喝完一杯放下酒杯:“说来好笑,第一次攻取德安缴获无数,撤离时因缺少挽马,麾下弟兄拖拽火炮无比辛苦,于是令工兵挖掘深坑,将二十余门火炮尽数填埋于王家铺一线,匆忙中歪歪倒倒痕迹明显再用枯草树叶覆盖,没想到此次攻打王家铺,对手竟将这批火炮统统挖起,擦拭干净就向我军开炮,等我军悍不畏死攻克王家铺,发现敌军遗弃之火炮尽数遭到破坏,对手逃跑前将炮栓和发射锁闭等部分全都炸毁,已无法使用,我军将校眼睁睁看着三十余门废铁,一筹莫展,痛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