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将校顷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崔景桂命令火速修复电话线路随后回到地图前,不一会儿工夫第九师中将师长段承泽风风火火赶来,手中的精致皮鞭带着丝丝血迹,这位原任宁波警备司令、现任五省联军第一军副军长兼第九师师长、写得一手好字拥有较深绘画造诣的资深将领,此刻已经没有了那份儒雅和稳健,脸上全都是焦虑之色。
“绳武兄(段承泽字)……”
崔景桂大步上前迎接,随即将所部遭遇的情况简要汇报,枪声和爆炸声仍不时传来,搅得他心神不定,烦躁不已。
段承泽颇为疲惫地坐下,端起勤务兵送上的香茗喝下半盅:“我那边更糟,前线各部都被敌军数日来的防御态势给蒙蔽了,毫无准备之下各个前出阵地上的官兵死伤惨重,我赶来你这儿的时候,在张家堡桥头遭遇小股敌军远距离伏击,我的参谋长和副官一死一伤,敌人一击得手随即退去,短暂的混乱过后我的卫队长率领一个连弟兄策马追击,没追出两里路即被密集的轻机枪弹雨打死大半,唉……对于目前的情况,贤弟有何看法?”
长脸鹰鼻的崔景桂强压住心中的紧张,有些无奈地回答:“来袭之敌定是蒋中正的得意门生安毅无疑了,此人年纪轻轻却计谋百出,新创之练兵方法独树一帜效力惊人,所部行动来去如风,最可恨的是,此子毫无章法无迹可寻的诡异战术,麾下战将尽是些得自绿林或各军中悍不畏死之士,相当难以对付。
据说此人每次俘获均严格挑选精兵补充自身,有专长者均能迅速获得提升,一旦认定即会放手使用毫不怀疑,而且此人作战身先士卒,平日非招待饮宴均与军中将士同吃一锅饭,从不克扣麾下军饷,左右将佐与其情逾手足对其忠心耿耿,归附之人无不感激流涕,因此每次作战悍不畏死人人争先。
从奉新到南昌、从衢州到昆山,每一个与其遭遇的同僚不是被俘就是逃之夭夭,没有一人从其手上获得半点儿机会。不怕绳武兄笑话,数日来小弟均在研究其战法,至今仍毫无头绪,此子相当可怕啊!”
“英雄所见略同,连日来我部士卒听闻面对之敌竟然是安毅和他的模范营,无比惊慌失措,未战先怯,实在令人忧心。
我原本以为安毅区区一个新组建的独立师充其量只能封锁我军西进之路,以断绝我军与徐蚌一线友军之联系,而不敢贸然主动进攻,安毅部战力再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师罢了,只要大帅援兵自盐城一线南下,定可收复扬州,进逼镇江,今日两次接到郑军长急电方才知道,安毅所部并非区区八千人马,连日来南昌数千久经训练之士卒开到镇江迅速渡河,安毅部得到迅速充实如虎添翼实力大增,定会在我军到来之前主动进攻,打破两军对峙之势取得战略主动,加上东线何应钦所部七万大军陆续渡江北进,我军先机已失,恐怕难以抵挡了。”段承泽忧心忡忡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突然,一阵密集的炮击声传来,震得楠木茶几上的瓷杯叮当作响,房屋上的瓦片和四面窗棂发出阵阵噪音。
段承泽和崔景桂悚然一惊,同时站起快步走到门外,向西面数公里炮声隆隆火光四起的斗门桥方向观望,轰隆隆的炮击声仍在继续,经久不绝。
室内的通信参谋放下电话,大步跑到崔景桂身后大声报告:
“师座,敌军炮兵突然对斗门桥一线发起猛烈炮击,刚刚赶到斗门桥阵地的警卫团弟兄损失惨重,其余前沿阵地几乎同时遭受敌军猛烈进攻,初步估计敌军炮兵规模至少达到两个团,否则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和持续炮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