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安毅下令全体开进镇中休息,从一户户百姓家里搜刮到一切可以充饥的食物补充体力,再给每家扔下一个大洋,也没有精力多做解释了。
只有丁志诚率领的精锐显示出无以伦比的耐力和持续战斗力,三百弟兄中仍有两百三十余人保持旺盛的精力,饱餐过后强行征集了镇中仅有的四十余匹劣马,两个特种小队赶赴东南面的水口镇警戒滁州方向,以及前往程桥和大英两镇侦察。
此地距离江岸直线距离只有三十二公里,但是走起来最近的道路也有四十一公里,而这四十一公里却是无比的艰辛,在安毅和众弟兄眼里,远比之前的所有道路都艰险百倍,因为六和驻扎着皖军的一个师,浦口驻扎着孙传芳的王牌第三军,三千余名精疲力竭已是强弩之末的弟兄,要想通过这四十一公里是何等的艰难。
八百九十七名伤兵弟兄由于一路颠簸缺医少药,已经陆续死去一百二十一人,在来安城东的吴家湾将七十四名弟兄的尸体放进路边一条深沟之中匆匆埋葬,到了武集镇吃完饭又草草埋葬四十七人,铲土掩盖尸体的弟兄们完全麻木,只知道机械地铲起一堆堆泥土,洒向早已冰冷的战友遗体上,最后由副师长尹继南和两名师部参谋深深敲下一根刻上特殊记号的木桩,没有跪拜、没有任何的祭奠仪式。
剩下的六百七十六名伤病员中,两百余名弟兄倔强地站了起来,他们拒绝任何弟兄再来搀扶自己,他们在所有弟兄没吃饱饭的时候,往枪支里装满子弹背在身上,结伴朝着特种大队弟兄消失的南方前进。
安毅扔下饭碗,连忙赶上去请求弟兄们留步稍后一起走,少了左臂的三团三营营副刘昌映笑着说:师座请放心,咱们是笨鸟先飞。一句话就让安毅、胡家林、尹继南和杨斌等人双眼发红,急忙调来夏俭一团弟兄全程陪同率先出发,詹焕琪和杨斌二话没说,立即加入弟兄们的行列,让两百余受伤弟兄感动得语不成声。
独立团八百余弟兄抬起包括他们团长路程光在内的一百七十四副担架,背起一个个无法行走的弟兄,在陈志标二团和陈侃教导连六百余将士的护送下再次启程,负责押后的顾长风三团弟兄走出镇子不远,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张望,发现数百名乡亲涌到村口遥望目送,这些善良淳朴的乡亲非常害怕也非常好奇,看到饿狼似的的官兵冲进自己家里要吃的要喝的,不管给什么都收下,最后扔下块大洋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转身就走,全都坐在屋子外的屋檐底下或者大树下休息进食。
这些官兵很饿很疲惫,双目赤红胡子拉茬极为狰狞,却没有一个人赖在乡亲们家里不走,更没有一个人动乡亲们一根毫毛,这种极度反常的现象百年不遇,因此吊起了乡亲们的好奇心。
下午三点四十分,敌军终于彻底弄清安毅残部的大致行军方向,滁州一个师的皖军飞速向东发起追击;浦口第三军独立旅六千官兵飞速北上,抢占北面的交通要道口岔河镇;六和的一个师守军分出一个旅,火速北上,占领钱家庄至北面十三公里的汪庄一线,东北方天长守敌一个团向西南方向进逼;被冲破的来安一个团的守敌两个营集结完毕,被责令将功赎罪,担负起追击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