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蒋副军长从前线发电报回来交代的,胡长官特意让我给你送来二十箱‘哈德门’香烟,已经搬上最后一节物资车厢了……哥,你们的军装怎么回事?我们都穿新式作战服配发新式钢盔和鞋帽了,你们独立师竟然还穿老式的?”冬子奇怪地问道。
顾长风向他解释:“我们要过黄河,不想让敌人知道第一集团军过来了,所以胡乱收集些旧军装穿上。”
罗绍东恍然大悟:“明白了……四天前小弟到徐州接运物资时意外见到继南大哥,当时继南大哥正在总部军需仓库领取服装,小弟差点儿不敢相认。
继南大哥比原先高了半个拳头,蓄起了漂亮的小胡子,穿着一身将军服,非常威武,继南大哥看到小弟非常高兴,还请小弟和师里的十几个弟兄下馆子。唉……没想到晃眼两年就过去了,大哥们都成了将军,刚才见面小弟觉得像做梦似的。”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胡家林咽下一口馒头,指指冬子胸前的铭牌:“你也不赖嘛,五期毕业出来,不到一年就混上个上尉,别人现在恐怕还是白牌呢,是不是你们胡师长特别关照的?”
冬子摇头解释:“怎么会呢?这是小弟积功晋升的!去年八月底的龙潭大战小弟赶上了,当时打得真惨,一个下午全师战死三分之一,到了晚上敌人突然加强进攻,我们后勤部门的也全都扛枪上去了,小弟当时稀里糊涂跟着弟兄们冲上去,脑袋都是懵的,打到次日天亮才发现,整个一百多人的阵地就只剩下十七人,后勤两百多弟兄只活下来十一个,但是咱们顶住了,坚持到第七军李明瑞将军的一个团杀上乌龙山阵地才撤下,战后休整小弟躺在医院里,胡长官亲自将新铭牌拿到医院发给小弟,小弟才知道自己告别了见习官的白牌升中尉了,三月份归队时正好碰上打盱眙,又立了一个功,当时……”
“停!怪不得说春节回家又反悔,原来是躺医院里回不去了,对吧?快,给哥说你伤哪儿了?”安毅上前一步,着紧地上下打量冬子的身体,可是却一无所获。
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右胸:“被弹片刺穿右肺了,本来去年十一月底就该好了的,可是肺叶再次发炎有积水,喘不过气又被送进陆军总医院,胡长官认识美国留学回来的上校主任军医,他亲自操刀取出留在里面的两块小弹片,所以就回不去了。”
安毅一把拉开冬子的前襟,看到左胸斜斜一道疤痕足有二十公分长,摇摇头低声责备:“你该老实告诉我才是,咱们老南昌的医疗条件要好得多,这么重的伤,弄不好要死人的,这几根肋骨恐怕得弄断两三回……你瞒得家里人好苦啊,谁都以为你真忙不过来,以后再这样,小心我收拾你!”
“当时刚到南京举行完毕业典礼小弟就被拉往常州,后来才知道你和独立师弟兄受的委屈,当时全师弟兄都非常气愤,要不是孙传芳的大军打过江,说不定小弟就偷偷跑回家去看你了,小弟这点伤和各位大哥相比算得了什么啊!”冬子不以为意地说动。
顾长风重重拍了一下冬子的肩膀:“有种!不愧为我们的小老弟。”
上车的哨声突然响起,独立师官兵无论是否吃饱,全都放下一切,迅速列队,根本不需要长官的口令,两分钟不到即排着队无声地快速登车,转眼间站台上没有一个独立师的官兵,简简单单的一个行动,就让站台上数百官兵看呆了。
冬子羡慕地叹道:“军纪实在太好了,怪不得独立师打仗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