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会谈中,西北军几个主要将领介绍的灾情远没有艾黎先生的详细,隐瞒了许多问题,只是提出需要援助,我本人已经答应尽快送来一百五十箱药品,同时也争取获得中央政府以及铁路部门的支持,在半个月内给灾区运来三千吨大米、饼干和食用油,同时尽快返回南京,提请中央政府紧急召开赈灾会议,为西北人民做点儿什么,如果需要,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
艾黎上前握住安毅的手,感动地说道:“将军,请接受我的崇高敬意,你是我在中国两年来看到的最仁慈博爱的军人,你让我看到了中国发展的希望!”
安毅苦笑着摇摇头:“您的赞扬让我愧疚,一支军队一个政府,如果不好好善待自己的国民自己的同袍,这个政府就没有希望,这支军队就不配称之为国家和人民的军队。我安毅虽然是个军人,但首先我是个中国人,所有的同胞都是我的衣食父母,都是我的亲人!谢谢您,艾黎先生,谢谢!”
“将军,那咱们明天见了!”
艾黎瞥见孙良诚等人走了过来,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礼貌道别。
“明天见,将军!”章致斋很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更多的亲热,与艾黎一起向孙良诚等人致谢辞行。
送走了两位记者,安毅心中愁绪万千,却装着没事人一样在孙良诚几人的陪同下一起来到餐厅,中央代表团的成员大多到来,出席这个冯玉祥将军举行的简朴而又隆重的招待晚宴。
整个晚宴,满含心事的安毅除了与几位西北军将帅碰碰杯之外,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更多地是与慕名而来的西北军将领客客气气地见面交谈,胡乱喝下碗米粥压住满肚子酒水,竭力挤出虚伪的笑容,艰难地熬完整个过程。
深夜,万籁俱寂,贺耀祖宽阔的房间里只有他和安毅在里面。听完安毅的汇报,贺耀祖坐在沙发上,久久不愿动弹,好久才接过安毅奉上的茶杯,幽幽长叹一声:
“小毅,恐怕我们都无能为力啊!民国以来的每一次天灾人祸,我不是亲身经历过就是多少也知道点儿,以目前西北的局势来看,你就是想尽力都不行,就像此前被扣下的两火车粮食一样,无论发来多少赈灾物资,最终都会被军队强行霸占,西北军是绝对不愿意让我们的官员和必要的宪兵参与救灾物资分配的,所以在今天的谈判中我没让书生意气的赵专员多说话,以免把事情弄僵,反而影响到我们来此的主要目的。
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的实力和善举,可要是你捐献的大批粮食、药品最终全都进了西北军腰包,壮大其实力膨胀其野心反而与中央对抗,你怎么办?那些无助的灾民又该怎么办?”
安毅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忽然从贺耀祖的脸上看到某些微妙的东西,心里一怵,低声问道:“贺叔,你的意思是——咱们白来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