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一辆满载的卡车徐徐开出码头十七号货仓,拐上沿江公路,逐渐加速,驶向日租界,进入市区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右边的街道突然冲出一辆黄包车来,卡车紧急刹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差点儿被撞上的黄包车车夫吓得急忙转向,谁知由于太过突然,致使黄包车侧翻在马路中间,车上坐着的西装革履客人和车夫一起摔倒在湿漉漉的马路中间,躺在地上挣扎呻吟,就是爬不起来,看样子摔得不轻。
身材高大、身穿一身黑绸短装的杨金彪勃然大怒,拉开车门跳下车,走近车夫就是一顿狠揍,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乘客爬起来连忙上前劝阻,坐在副驾驶位上押车的日本兵恼火地冲下车,端起步枪不由分说给了劝架的年轻人一枪托,把年轻人打得“哇哇”直叫,扑倒在地,抱着受伤的肩膀痛得一脸是泪,没转过车头挨撞的倒霉车夫被打得蜷成一团,又被孔武有力的杨金彪高高举起,用力甩了出来,年轻人惨叫一声,被满脸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车夫压在身下,手脚乱晃,哭喊着求饶,就是起不来。
刚才还是满嘴“八嘎”的日本兵看得过瘾,向杨金彪竖起个大拇指,用日语大声赞道:“杨君,很好,你的武功一流,对我们皇军的忠心更是可嘉!打得好,干净利落啊,呵呵……”
“织田君过奖了,能够为大日本皇军效劳,是我杨金彪的荣幸。我们回去吧,这是最后一车货了,到了军营卸完货,估计都深夜一点了,织田君累了大半天,也该好好休息一下,由我请客去小酌一杯如何?”
杨金彪恭恭敬敬含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很快和心满意足的日本兵爬进驾驶室开动汽车,暴厌的杨金彪还不过瘾,加大油门转动方向盘,猛然撞向倒在路上的黄包车,“啪”的一声黄包车飞出十余米,狠狠砸在对面人行道边的巨大梧桐树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四分五裂,车上的日本兵和杨金彪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加速而去。
汽车走远,行人稀少的街道阴暗处突然冲出两个敏捷的身影,两人用力扶起地上的年轻人和车夫,着急地询问。
车夫坐起来用袖子擦去满头满脸的鲜血,朝卡车逝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呸”了一声,转向扶起自己的年轻人,低声问道:“实地,炸药装上了吗?”
“组长请放心,三十公斤的炸药正好能塞进油箱与大梁内侧之间的地方,不用加固就很稳当,还得多谢‘翅膀’大哥提供的图纸和情报,分毫不差啊!”装扮成苦力的爆破手陈实地低声回答。
“狗日的汪霖,压着老子也就算了,胳膊肘正好抵在老子的小便处,老子拼命挣扎,你狗日的就是不动,唉哟……”一身西装早已肮脏不堪的上校军需官张扬捂着下体,蹲在水坑里龇牙咧嘴。
弟兄们见状想笑又不敢笑,分队长冷江搀起张扬,低声劝道:“不让长官来长官偏要来,属下也没办法啊!走吧,别耽搁了,汽车在拐弯,咱们赶回去喝杯茶,估计就听到响声了。”
十二点十五分,虹口日军军营军需仓库门前一片繁忙,却没有喧闹,三十余名日军官兵排成两队,以接力的方式从卡车车厢卸下一箱箱来自日本本土的鱼罐头,司机杨金彪正在与赶来签字的商社主管小鹿和上尉军需官吸烟聊天,仓库南面二十余米的一排军营里,仍然透出微弱昏黄的灯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不时出出进进,两百余名伤员痛苦的呻吟声隐约传来,南北两个出口均有荷枪实弹的哨兵站岗。
聊了几句,小鹿恭敬地询问:“山崎君,听说这次接战中,吉野大队的杜宾少佐不幸身负重伤?”
“是啊,真没想到,中国军队竟敢如此顽抗,唉!还有村上少佐也受伤了,一颗折射的流弹从铁轨上跳起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脖子上,抢救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活过来,不容易啊!”军需官望着伤兵营,微微摇了摇头。
“太不幸了——”
“必须要让中国人血债血偿——”
“……”
“祝愿贵军早日攻占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