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压力重重的蒋介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拍案而起,大发雷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方百般忍耐,处处退让,日寇得寸进尺毫无信用可言,既已答应停战,仍敢深入我腹地轰炸京沪铁路,不知又有多少无辜民众命丧黄泉,不知明日又有多少责难铺天盖地而来……传我命令:责航空署黄秉衡署长,指挥南京、杭州航空队迎战,南昌航空司令部做好增援准备!再令安毅和蒋光鼎,给我狠狠地打,好好教训一下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尽管打,打完我负责补充!”
“是!”葛敬恩等人领命快速离去。
十分钟后,警报解除,列车再次缓缓南下。林蔚疾步进入指挥车厢,递上电文:“委座,四十四军张弘栾将军请战,他已令西南航校一个大队二十八架战机飞往南昌机场,随时等候委座召唤。”
“好!张弘栾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像那些地方豪强只会玩嘴皮子,他只有三十几架飞机就一次开出二十八架,如此胸怀,可敬可佩!回电:同意他的请求,命令航空署与作战处德国顾问组一起协同指挥。西南航校不是有德国退役空军中校欧文和美国的史蒂文斯两个顾问小组吗?请他们一起赶到杭州、苏州机场,共同指挥作战!告诉将士们,谁打得好我奖励谁,还要亲自给他们授勋!”蒋介石大声命令。
“是!”
林蔚含笑而去,心想安毅这家伙也真狡猾,竟把老将张弘栾给抬出来了,此战过后,中央军委那些人想要压制或者合并西南航校就难了。
下午三点十五分,中国航空部队第二、第四、第六航空队二十五架战机飞抵上海北郊上空,与从海上航母起飞的四十余架日机展开激烈的空中厮杀,飞机的轰鸣声和机炮声延绵回荡,中弹飞机失控坠落发出的尖啸震耳欲聋,地面上中日两军阵地均因空中激烈的战斗而暂停攻击,全都被触目惊心、揪人心肺又令人眼花缭乱的大空战所吸引。
三点二十四分,中国空军一架林柯克战机在两架日机的攻击下中弹,飞机带着浓烈的烟雾,呼啸而坠,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转眼间必将落地爆炸之时,残损的飞机在八百余米高空摇摇晃晃拉起机头,飞机斜斜降落在真如机场上,高高弹起再次重重落地,在一片惊呼声中冲向跑道尽头。
设立在机场边沿隐蔽观察所的安毅等人情不自禁冲出来,看到机场空勤官兵不顾一切冲向失去控制的飞机,距离却越来越远,安毅立刻命令林耀东把树林里的专车开进机场,尽快救人,接着无暇顾及地面险情,再次抬起头仰望天空,尚未能分辨出敌我,东北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爆炸,我军一架战机在两架日机一上一下的尾随打击下凌空解体,爆炸形成的巨大火团骤然散开,敌机改变航向,呼啸而过,激射的残骸这才纷纷扬扬洒落大地,我方飞机见势不妙,络绎掉转航向,没命地四散而去,仅付出被击落一架、受伤两架的日军重新编组,奋起直追。
这个时候,安毅终于看到中日间空中力量的巨大差距,我军飞机七架被击落、四架被击伤其余逃匿的现实,深深触痛安毅年轻的心脏,他知道这一差距需要多少的付出与努力才能拉近,可是他不知道需要多少的岁月和多少的磨练,这一刻,安毅甚至体会到何应钦等人的那种无可奈何和埋在心底的忧虑与畏惧。
十分钟后林耀东开车回来,一边擦去满手的血迹,一边难过地报告:“林柯克机迫降成功也废了,同时我们广东籍的飞行员朱达先也残了,空战中他就被打断了腿,能把飞机开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其他伤亡如何?”叶成问道。
林耀东难过地连连摇头:“被击毁的七架战机的飞行员估计都没救了,具体名字不知道,我只看到二大队分队长在那儿哭,嘴里叨念着黄毓铨的名字,我紧急包扎完林达先的断腿才知道,黄毓铨刚结婚没几天,他抢上林达先的那架飞机想要为弟兄们报仇,结果刚起飞就摔下西北方,飞机和人都没救了,我顺着地勤官兵张望的方向望去,看到飞机残骸还在燃烧,距离不到七百米,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