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络腮胡子的万海川擦去满手的血污,望了一眼不住发抖的船夫,小声说道:“家和腹部中了一枪,好在伤势不重,我刚给他包扎好伤口,不过到了岸上得尽快救治,否则难保不会出问题……雨凌,码头上剩下两艘小机船上的三个人给咱们弄晕了,但是我担心日本人和军警很快会发现我们的去向,还有走得仓促,也不知道岸上有没有人看到咱们的行动,这小机船走得不快,要是日本人要求海军的巡逻快艇帮助追赶,恐怕咱们逃不到胶州湾口,就会被赶上。”
“很有可能,不过在这黑沉沉的海面上要想寻找咱们,也不太容易,按现在的速度,只需要四十分钟咱们就安全了……青峰,用吉野的外套把他裹紧了,再找些破布盖到他身上,反绑着双手双脚他动弹不了,要是不给他御御寒,到了岸上非冻成冰棍儿不可。”夏雨凌大声吩咐完,蹲到卢家和身边低声安慰。
“好咧!”
精壮强悍的青峰找来些破布条,三下两下就把吉野康夫捆成了个大粽子,嘴里一刻也不闲着:“奶奶的这日本人咋回事?都他娘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胯下兜根尿布,真邪门了啊……”
“去去去,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尿布,而是日本人的内裤,真是少见多怪!”夏雨凌没好气地回答。
“内裤?有这样的裤衩吗?他娘的小日本怎么这么操蛋啊……”
小机船行出三公里多,后方两公里外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亮光,军用巡逻艇上探照灯的光柱划破海面的黑暗,看样子驻防青岛的海军第三舰队在日本人的压力下出动搜索了。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小机船尾部机器连放了几声闷炮,六米多长平时用作海面短途接送的小机船不一会儿就失去动力,缓缓停了下来,把一船人急得哇哇大叫,惊慌失措。
万海川四处寻找木浆找不着,情急之下生生揭下两块机船侧板,嘴里连声催促:“快划,快划!还有半里路就到西边鱼码头了,那里肯定停有拖网的汽轮,咱们靠上去把汽轮劫了,继续前进。咱们的老命全搭上没关系,完不成任务让人笑话咱青岛站没人!”
弟兄们立即忙碌起来,利用一切可以当船桨的物件拼命划水,小船在汹涌的海浪上如同一片无助的叶子,沉沉浮浮,艰难地向西移动。
身后巡逻艇的马达声隐隐传来,刺眼的光柱已经三次掠过小船上方,而且距离原来越近,似乎已经被发现了。
挥舞木板不住划水的夏雨凌满头是汗,此前一直瑟瑟发抖,蹲在船中间的年轻船夫却在这个时候呆呆地望着夏雨凌,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话:“我认识你……你和药店的徐掌柜一起喝过酒……”
“啪——哗啦——”
没等夏雨凌考虑如何处理这个船夫,万海川手中的长木板闪电般飞来,将倒霉的船夫脑袋打碎,随即将其砸下了海面。
“别瞪着我,快划船……不是我心狠手辣,不灭了他,不知多少留在青岛的弟兄要家破人亡。再者说了,干咱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否则害死的就会是自己和亲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