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叹了口气:“恩师,要是学生打完这仗,将麾下所有军队交给中央,然后带着家人亲友移民国外安享天伦,恩师能理解吗?”
张治中大吃一惊:“你不能有此等想法,绝不能!”
安毅笑了起来:“恩师说对了,学生要是这么一走,一小撮人确实省心了,估计最高兴的是日本侵略者,是虎视眈眈鹰视狼顾的欧美列强和国际财阀,失望的是已经觉醒和正在觉醒的苦难同胞,特别是学生治下的川南人民,还有十余万功勋赫赫、从扛起钢枪那天就立志为国家的复兴和民族的富强奋斗终生的优秀将士。
“所以,学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哪怕骂名如潮,学生也会义无反顾地实现自己的理想。学生今天想向恩师坦陈心迹:国家驱除外辱实现统一的那一天,就是学生功成身退之时。学生本性慵懒放纵,喜欢钱,喜欢女人,喜欢无拘无束的畅饮,喜欢双手创造出来的一个个工商业成就,唯独不喜欢把自己置于万人之上,去承担那些学生承担不起也永远不愿承担的东西。”
“你一直没变,还是原来那样……”
张治中拉着安毅的手,开心地笑了。
入夜,两日旅途劳累又奔走了一天的张静江依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他摆上茶具,让秘书把安毅请到自己房间里,一见面劈头就问:“云丫头愿意放你过来?”
心事重重的安毅听完这话轻松多了:“静老召唤那是天大的福分,云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她从小就称呼静老为爷爷,恐怕她定要晚辈换上西装革履以示敬重。”
“你这小子越来越圆滑了,活脱脱一副名利场上奸商的嘴脸,哈哈!坐……小子,知道年轻时爷爷我是怎么发家的吗?就是这东西,茶叶。听说你小子对茶道挺感兴趣,喜欢美酒和好茶,对吧?来,我今天亲自给你沏茶,我已经快二十年没自己动手了,有点儿生疏了。”张静江乐呵呵地施展茶艺。
无比惶恐的安毅连忙站起来,张静江不是二十年没自己动手沏茶,而是三十年来没有一个人再能喝过他亲手炮制的香茗:
“使不得啊,前辈,小子会折寿的!”
“坐下!你这点年纪也想在老朽面前班门弄斧?喝茶也和人生一样,要么甘于平庸,默默度过一辈子,要么就做得最好,否则干脆一辈子不喝茶。”张静江貌似随口而说,其实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