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地的训话完毕,唐川率领数名校尉,把劳守道和欧耀庭送上汽车,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唐川弯下身子,忐忑不安地低声询问:“道叔,小侄违抗了军纪,司令会如何处置小侄啊?”
劳守道瞟了唐川一眼,黑着脸回答:“急什么?军法处的人很快飞过来,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等等啊!道叔,你老就透露一点儿吧,小侄这心里……”唐川急得又快要结巴了。
劳守道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司令怎么处置你,不过,按理说你有过更有功,而且不少长官为你小子求情说好话,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你小子得注意点儿了,你的队伍刚刚在与数倍于己武装的对峙中获得胜利,将士们个个信心百倍傲气十足,这个时候最得意忘形也最容易出事,你这个团长要是不立即泼上几盆冷水,把弟兄们的傲气给打掉,出了事情恐怕谁讲情也没有用了,明白吗?”
“谢谢道叔!小侄立即召开全团排长以上工作会议。”
唐川心中大定,满脸喜悦,乐呵呵地立正,给劳守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目送劳守道的车子在前后两辆本部军车的护送下开出南大门,立即转身向身后的营长营副下达开会命令。
劳守道丰富的人生经验和惊人的预见力,很快得到印证。
下午四点三十分,随着驻扎在牛行车站休整的中央军五十二师开进南昌城,一场凌厉的血腥镇压突然开始。
五十二师一万一千兵力与龟缩在城中三个大营的南昌卫戍师、宪兵大队、省政府保安司令部警卫旅一万三千余官兵来了个内外夹击,到处是军警挥舞的棍棒,满目可见带血的枪托,转眼间整个南昌城血雨腥风,哭号震天,数万学子和民众在如狼似虎的中央军官兵和军警的镇压下,惊恐奔突,全城枪声不断,吼声不绝,地上到处是散落的鞋帽和一滩滩血迹,放眼望去,满目凄凉,一片狼藉。
仅仅一个多小时时间,近百名游行群众死于非命,数千人受伤,三千余名学生领袖、进步团体代表和革命分子被抓捕,二十余个“共党地下情报站”被查封,搜出大批“非法电台武器弹药”、各种印刷机器和大量“反革命传单”。
唯有及早散去的老南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得益于劳守道的提前布置,也得益于江西省保安司令部二旅、警察局与江南集团和安家军的良好关系,近万名保安部队官兵和数百警察友善地注视着工人返回工厂、市民返回家中。唯有执拗而热血的近万学子不愿放弃,最后在学校老师教授和安家军守备旅一个团的官兵反复做工作的情况下,才不得不离开主要街道,返回校园。
饶是如此,南昌地区自安家军进驻以来难得的安宁时光和稳定的社会环境就此不再,对骚乱和镇压的恐惧迅速弥漫,随之而结束的,是老南昌人民仅仅享受了五年多的“黄金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