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师长,敌军这次通电全国,一举出动三个主力师,快速挺进队伍,迅速形成了巨大威胁,如今又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一举消灭盘踞在这片土地上十余年的神枪会,看来这次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在丰都至石柱一线,刘湘的第四师也开始缓慢压来,再不果断转移,恐怕会出现巨大消耗。”
政委刘自原是个行事周密稳重的老共产党员,与黄汉经历一样,在湘鄂川苏区的肃反运动中死里逃生,逃回家乡黔江乡下之后,每日都被心中燃烧的坚定信仰所折磨,年初惊闻黄汉突然在临近的彭水山区迅速发展壮大,毅然告别妻儿父老,前来寻找这位在湘赣苏区就威名远扬的志同道合者,几次战斗下来两人疑虑全消,成为一对同病相怜患难与共、仍然坚持用生命去实现心中伟大理想的亲密战友和生死兄弟。
黄汉沉思片刻,微微点头:“确实得做个决断了……老杜,立刻通知各团主官前来开会,中午之前必须形成统一意见,实在不行,咱们先撤到湘鄂交界的唐家界一线,我们在那里有很好的群众基础,三团的百余名战士都是唐家界附近村镇入伍的,到了那儿,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是!”
杜启亮站起敬了个礼,大步离去。
刘自原走出几步,再次折了回来:“师长,贺军长派来的政治部副主任还在镇北的老满叔家里,你再考虑一下,是不是坐下来再好好谈谈?毕竟咱们是……”
“毕竟?什么毕竟?没什么好谈的!”黄汉非常恼火,拍着面前的桌子:“老刘,咱们都是坚定的共产党员,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否则就没有今天发展到八千七百余官兵的成绩,这半年来咱们打的每一仗,都给予川鄂军阀以最有力的打击,在这片土地上从无到有,建立起五十多个村镇党支部,我们以一个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们党性和我们的清白。
“可是——他们是怎么对待咱们的?看到咱们发展壮大,就想把咱们拉过去,闭口不谈如何处理咱们的历史遗留问题,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便宜事?为何不在一开始咱们四处受挫、势单力薄的时候扶咱们一把?直到现在,仍没有对你我以及二团长、三团政委等十几名蒙冤的共产党员平反昭雪?最可恨的是,那个姓张的政治部副主任一见面就趾高气扬,满口的革命词汇,全他娘的唱高调!他们这么有能耐,怎么三万余官兵打到现在,只剩下四五千人了……”
“黄汉!你住嘴!”
刘自原严厉地制止黄汉说下去,走到门口,四处看了看,这才回到黄汉身边,轻声警告道:
“这话以后绝对不能再说了,你就是这张嘴给你惹来祸端的……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革命的军队,必须听从……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不要冲我吹胡子瞪眼,我这去送客,反正那个姓张的当初整过我,此刻他心里至少有些歉意,不敢对我瞎嚷嚷,唉,这事闹得……”
黄汉看到刘自原有些萧瑟的背影,心中一软,从凳子上跳起来几个箭步来到刘自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等,老刘,不妨告诉他们,如果愿意的话,留下电码本,过几天我们看准机会很狠揍一下刘湘的第四师……如果他们也想有所缴获的话,从现在开始保持联系吧。”
刘自原眉开眼笑,指着黄汉道:“你这家伙,其实是嘴硬心软,否则也不会让独立团政委悄悄送给他们那么多特效药,估计贺军长看到你送的几箱药,又要叹气了。好了,我送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