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阎锡山和宋哲元也非易于之辈,张学良一回来,他们就嗅出空气中弥漫的阴谋味道,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内斗,相互妥协,再在对待“闽变”和围剿方面对中央大力支持,取得了蒋委员长的理解和认同,于是华北的局势突然就变得明朗起来,张学良的作用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各路枭雄就这样被老蒋的轻轻一拨,玩弄于掌股之间,一个张学良的回来,就相当于一纸即将展开却又犹抱琵琶的号令,却能让华北各方诸侯为此上蹿下跳甘于臣服,最失望却是被当成了筹码的张学良,不知老将将如何善后才是。
安毅越琢磨越觉得蒋介石手段高妙,看来张学良正是为此在上海赌气,不远万里赶回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定生出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所有才留在上海不愿出席南京的系列重要会议。
“你看着我干什么?”
宋子文收起报纸,瞪了安毅一眼,很显然他从安毅似笑非笑暗含嘲弄的神色中,看到了安毅的心思。
安毅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你不要心虚嘛……我是在想,这段时间你都忙着中央会议,没时间回上海去陪陪少帅,少帅会不会觉得自己特别孤单?整天听小曲喝小酒,可不是个事儿。”
宋子文严肃地回答:“去去去,不要再用老眼光看人了,汉卿此次欧洲之行侧重于疗养康复,成功地戒掉了毒瘾,人也健壮了很多,下次你见到他就会明白了。对了,你是怎么回事啊?汉卿回来之后,几乎所有的亲朋故交都致电问候,你这家伙却没有半点儿表示,以你安毅和汉卿并肩战斗半年的交情,以及你八面玲珑的待人处事方式,似乎不应该出现这种不礼貌的疏忽才对啊?是不是因为几个东北军败类让你损兵折将,你一直耿耿于怀,进而迁怒于汉卿?”
宋子文不提这事儿还好些,提起安毅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哼了一声,靠在沙发背上,下意识地与宋子文拉开距离,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茶几,颇为恼火地回答:
“对!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我做梦也没想到,北平政治分会那群蠢货竟然撤销了汤玉麟的通缉令,这样一个国家民族的罪人,一个不战而逃置千万百姓沦陷于日寇铁蹄下的败类,如今竟然官复原职了,你让我怎么向麾下十多万参加过华北抗战的将士们解释?让我怎么向为此而献出生命的三个师一万五千多弟兄的在天之灵解释?可耻啊!怪不得我军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将领反复无常,朝秦暮楚,视背叛如同儿戏,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了!你等着看吧,军纪不明、奖罚不公所带来的恶劣影响还在后头,为了眼前的一丁点儿利益牺牲掉军威国威,会遭到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