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完了?”
越南独立同盟委员黎国柱霍然站起,大声诘问:“恐怕是担心你的前途完了吧?中国西南叙府的经济奇迹,世所周知,若是安南能够复制叙府的成功经验,要不了几年,安南人民就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人活得有尊严,不用挨饿受穷,我京族也可以兴旺发达下去。反之,经受了这次大起义的冲击,殖民政府肯定会加大对我京族的清洗力度,六七年前遍布安南各地的大屠杀惨剧,又会重演。请问武副主席,难道为了你的个人前途,就可以置千千万万的安南人的利益而不顾了吗?”
武文泰气得身体乱颤,指着黎国柱:“简直不知羞耻!不知道北方人给你灌了什么迷汤,竟然让你如此卖力地替他们说好话......我只知道一个道理,若是安南还在法国人手里,我京族之独立还有希望,若是落入华人之手,则永无出头之日!”
外交大臣徐子良霍然站起:“武副主席,你这番话置我华京混血族群于何地啊?如今安南全境一千九百二十三万人口,其中大半都有华族的血统,而我们境内的瑶族、僮族、苗族等族群,也都是华族的一员......你不要忙着驳斥我,华族统治安南数千年,就连顺化王室也屡次与中原朝廷通婚,后代基本都是华族的血脉,你这话把大多数人排斥在外,是何等用意?难道你想造成我们的内部分裂,好让法国人各个击破?真是居心叵测!”
武文泰脸色铁青:“若是我有此等心思,叫我不得好死!总之,我独立党决不赞成请北面那个大国出兵。”说完“砰”的一声坐下。
安南*交趾支部主任谢文瑜推开椅子站起来,肃容道:“虽然我不知道反对的人是怎么想的,但我只知道一个道理,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徐徐逼近的法*队,我等迟早都要沦为法国人屠刀下的冤魂。钻山沟打游击那是陛下和朝廷的干臣们能过的日子吗?担惊受怕不说,食宿都成问题,届时只要法国人派出军队把关隘一围,连吃点儿盐都困难,更不要说那满山的瘴气了,到时候耐不住饥饿和病痛折磨,只能出来投降,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所以,那种以为还有退路的人,好好想想其中可怕的后果吧,既然我等在顺化举事,便再无退路了。”
在朝廷担任内政部长的立宪党人阮文春坐在位置上,嗫嚅地问道:“可否在战场上给法国人传个话,我等愿意和谈......”
临时政府首相潘佩珠眉头紧皱,打断了他的话:“法国政府和安南殖民政府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还重点提到了陛下,言辞间诸多威胁之意,大有杀鸡骇猴之心......难道身为臣子,你要把陛下交给法国人,受尽凌辱而死?”
“不不不!”
阮文春慌忙摇手:“阮某绝无此意,我只是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脱身之计,如何敢害陛下?”其实这会儿他心里早已骂开了,若不是你们这些乱党招惹法国人,哪里来的此等杀身之祸?
经济大臣吴庭艳神色严肃:“即便想和谈也没办法,你们没去前线不知道,那里枪林弹雨,炮声不绝,双方交火五百米范围内,绝对是生命的禁区,那密集的枪弹,足以把一切试图靠近的人打成筛子,因此这一条退路就不要想了。
“我的意见是只要能确保安南人民过上好日子,谁来统治都无所谓,但法国人已经用事实告诉我们,他们只是把安南当成工业品的倾销地,然后无耻地掠夺安南的一切资源,绝无发展安南改善民生的意思。大家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来想问题。”
大多数抱着至不济也可以与法国人和谈心思的与会人员,面如土色,一脸沮丧。想想法国人割下的一个个高悬于城门上的革命者的头颅,就不寒而栗,这一部分亲法人士,突然都转变立场,倾向于请中国政府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