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盼信他怕信,又有谁能理解他的这种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心理状态呢?
没有了书来信往的烦扰,梦独似乎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警卫连的生活、训练之中,时间长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也让他有些麻木和迷糊了,他误以为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盛夏时节,苟怀蕉的一封来信又把他拉回与他相距遥远的老家的现实当中。那些他以为忘却实则没有忘却的烦恼越过千里更加清晰地来到他的面前。
苟怀蕉在信里略带责备地埋怨梦独这么长时间不给她写一封信,她还说她认识了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子,她们的对象跟梦独一起入伍并且在同一支部队上当兵,她们还把对象写的信给她看,信上的话可好听呢,像蜜糖那么甜;苟怀蕉还说,那两个女子商量好了,说是要抽空去部队上看望他们各自的未婚夫,还问她去不去,她说她想去来着,可是怕梦独不同意还生气,所以写信问问梦独的想法。
苟怀蕉信里的最后一个内容把梦独给吓坏了,半张着嘴巴,半晌后气息才平顺下来。
梦独赶紧提笔复信,告诉苟怀蕉不能到部队来,“如果贸然来到部队,不光影响我的工作,还会影响我的前途。”梦独还告诉苟怀蕉说,她信里提到的那两个女子各自的未婚夫与他不同,他们所在的分队都带有半机关性质,纪律很是松驰,而他所在的警卫连座落在荒郊野外,纪律严明。他在信里特别强调说,警卫连有规定,义务兵服役未满两年一律不准探亲;警卫连还有规定,义务兵的亲属未经部队同意的,一律不准来到部队看望自己的孩子;警卫连更有规定,义务兵的对象也罢女友也罢,都不是亲属,一律不能来到部队。“如果你执意来到部队,警卫连肯定会处分我,我得背着那个处分过一辈子,就是在老家在梦家湾也抬不起头来!”为了彻底打消苟怀蕉来部队的念头,梦独刻意把后果说得极为严重,梦独又加了一句,“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来部队。”
梦独给苟怀蕉的信还从没有写得这么长过,写完了好几个段落后,他又另起了一个段落,在这个段落里,他的焦躁减少了一些,他引用了一句古语来劝说苟怀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在这句古话的基础上随意发挥了几句。此时,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决不能让苟怀蕉来到部队。
信写完后,他读了两遍,感觉基本满意。而后,他装入信封,信封上特意注明“苟怀蕉亲启”字样,封上封口。他多想第一时间把这封信寄出去啊,可是通讯员两、三天才来一次阴风口哨所送信送报,然后把官兵们写的信带回连部再而后送到场站收发室走上信途。
然而,他却听到乔排长的喊声:“同志们,我要去连部开个会。谁有信件要寄走的,快拿给我,我顺便带到连部去交给通讯员。”
梦独应了一声:“我有。”赶紧起身,出了寝室,把信交给乔排长:“劳驾排长,谢谢排长。”
另有几名战士也出了寝室,把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乔排长。
乔排长骑上自行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