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和苟怀蕉系在梦独脖子上的绳套,不仅没有随着他的远行而变松,反倒是更加勒紧了他。
梦独还从苟怀蕉的信里得知,虽然梦独在军中服役不能跟她结婚,但是她却一直在作着出嫁的准备,她在打工闲暇时绣了两个枕头,上面都是一对戏水的鸳鸯;在集市上看到喜欢的陪嫁品,她也会买上一二,以便婚后好用。想象力丰富的梦独甚至想象出了苟怀蕉的想象,那苟怀蕉定是将嫁给他进入新婚洞房时的画面想象和憧憬了许多遍。可是他,却不敢想象更不能忍受那样的画面成为真实的生活内容。
苟怀蕉在信里还说,虽然她很想像有的女伴那样到部队上看梦独,但是一来花钱,二来梦独说过义务兵服役期间家人不能到部队上探视,所以就算了,她还引用了梦独曾引用过的古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看到这样的信中之言,梦独直觉得像是不得不咽下一颗断掉的牙齿,更让他觉得有些害怕的是,苟怀蕉竟把自己当成他的“家人”。单纯的梦独没有深入想到的是,苟怀蕉的信里其实充满了一个成熟女人的谋略。
苟怀蕉还说,每当她逢机会进入寺庙时,她都会在菩萨面前为他烧一炷香,祈祷他平安、好运;她说,既然八字里注定她有旺夫运,那她的祈祷就一定管用。
梦独无从猜度苟怀蕉给他的信中所言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无论真假,都可看出她对他一意孤行一厢情愿的倾心相许,而她的背后,有强大的世俗在支撑着她。他不敢想象,一旦他向她提出分手,会惹出何种糟糕的局面。
再拖拖看吧。他对自己说。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心中所想告诉她,但又要尽量不伤害她。他又对自己说。
晚上,通讯员叫梦独去连部一趟,说兰连长找他有事谈。
梦独猜出兰连长找他要谈什么,虽有些为难,但命不可违,他还是准时来到连部门口。
“报告!”梦独的声音仍十分响亮。
“进来。”兰连长在里面应了一声。
梦独走了进去,打招呼:“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