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队值班室。
梦独让苟怀蕉和苟怀砣坐,他则到了他们的对面,与他们隔桌而坐,他不想看到吊在墙上的瞿冒圣,所以背对着瞿冒圣。他为他们倒了两杯水。
小小的虚荣在梦独的心里生出,他不想让在走廊里走动经过值班室门口的学员们看见值班室里的情景,他尤其不想让同学们知道他与面他而坐的女人竟然是一对未婚夫妇。所以,无论他心里多么憋火,他也得忍着,不敢大声说话,更不能与他们争吵起来。他起了身,走到门旁,把门轻轻关上了。
苟怀蕉和苟怀砣注意到了梦独的这个举动,也揣测出了梦独此时的心理波动。虽然这里是梦独的生活环境,但是他因为有梦想追求便处处受着拘抑,而他们,没有人生目标,反倒是一无压力,反客为主。
门可以掩上,但是两个大活人,一对身高力壮的男女岂是能掩得住的?学员队里早就有饭后回来的学员们注意到了苟怀蕉和苟怀砣二人,也知道他们是来找梦独的,只不过看上去,别说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女人,也比梦独大得多,他们一时猜不透他们是一种什么关系。
苟怀砣小声地提意见了:“你不说话,俺就这么干坐着吗?俺们来看你,来找你,不是来看别人找别人的。俺来这里,你肯定也知道找你想做什么,你临走撂下一句话,可俺妹妹不是物件,哪能说抛就抛哩?你说你不爱她,快四年了,你才说出这句话,那哪行哩,总得说出个子丑寅卯吧?”
有人敲门。
梦独打开门,站在门口。
是一个学员,对梦独说:“队长叫你。”
梦独按着礼仪进了瞿冒圣的房间,在瞿冒圣的瞪视下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瞿冒圣说:“你的未婚妻为什么来这里找你,我清楚,你比我更清楚。我明告诉你梦独,你别小看这个事儿,你要是处理不好就可能会被退学,退回原部队,丢你原来所在部队官兵的脸,当然,你自己不光丢了前途,还更丢脸!”
梦独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瞿冒圣的脸,他说:“队长,我想跟你说的是……”
瞿冒圣打断梦独,道:“我没时间听你说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用不着给自己辩解,我不听,不想听。你去吧。我现在给你的任务就是,你好好接待他们,哪怕是与你不相识的老百姓,到这里来找你,你也要笑脸相迎,要军民团结,要搞好军民共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好了,你回去吧。”
“是!”梦独向瞿冒圣敬了礼。
梦独重回值班室,拎起暖水瓶朝茶杯里续了点水,脸上尴尬地挤出一点儿笑容,道:“哥,你喝水;苟怀蕉,你也喝水。”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完完整整,“苟怀蕉”,而不是“怀蕉”。
“你也坐吧。”苟怀蕉说。
“学会抽烟了吗?”苟怀砣问。
兄妹二人的声音皆平缓了下来。
“不抽。”梦独说。
“该学学抽烟哩,在社会上闯,需要呢。”苟怀砣说。
“是的。”
“俺不想来这里,是你逼俺来的。”苟怀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