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淡然道:“范公确实不知,燕云之地虽已收复,却既无官员进奏,也无户籍归整,至今被那高俅所立的乡军割据,朕心忧之啊!”
群臣沉默。
如果没有之前盟约让辽军主力走雁门关的事情,那这种行为无疑是想要割据一方的大逆不道,但有了那件事后,就连最不要脸的官员都不好意思质问,为何现在乡军还占据燕云,只能说官家不愧是官家……
当然赵佶还有杀手锏:“朕最忧虑的事情,还是那出现在雁门关外的‘佐命’!高俅为皇城司提举,是朕一手任命的,所为就是要追查这个大逆,可至今毫无线索,如今‘佐命’却莫名出现在了雁门关前,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高俅是朕的潜邸旧臣,朕一直对他百般信任,绝无怀疑,为何竟如此……唉!”
这声叹息就是信号,御史台中,一位面容刚正、准备
多时的御史王黼(fu)站了出来:“臣弹劾高俅勾结大逆,图谋犯上,此等大奸似忠,包藏祸心之辈,定要按律严惩!”
群臣里面一阵哗然,就连何执中都猛然抬起头,万万没想到官家居然想定高俅谋反之罪,那可是要株三族的!
范纯礼听到这里,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勾结‘佐命’,意图谋反?这就是你们要给一个刚刚光复了燕云的臣子定下的罪名?证据呢!证据呢!!”
王黼毫不迟疑地道:“‘佐命’乃大逆,如何能得详尽罪证?关系大宋社稷,陛下安危,其事体莫须有,便可定罪!”
范纯礼目眦欲裂:“‘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陛下万万不可定高提举之罪,更不可行莫须有之案啊!”
曾布和蔡卞也受不了了,明知道劝不动,但还是出面跪下:“臣等附议范公!万万不可定此大罪,定要详查!”
甚至连何执中都想要上前劝阻,但在龙椅上那道森寒的注视下迟疑了许久,脚尖抬了抬,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他不出,江南派系的官员也没了动静,附和范纯礼三人的寥寥无几,放眼朝堂,大部分官员竟已默认。
赵佶早有预料地站起身,淡淡地道:“朕心中还是愿意相信高俅的,此事尚未定罪,等他到了金陵再议!”
说罢,在内侍尖利的退朝声,这位九五之尊的身影消失在大庆殿内,唯有范纯礼那道苍老而绝望的声音依旧回荡:“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