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利骑一辆自行车,后面的衣架上放着四份产自天(津)‘桂顺斋’的点心,这是用来给别人拜年的礼物,先到清河街胥云剑家,这里是他一年之中不知道要跑多少趟的,但每逢新年的初三日,他都要再登门,为胥爸爸和胥妈妈拜年。
进门递上礼物,胥爸爸呵呵微笑着陪他在椅子上坐下,“要说啊,小小也就是有点结巴这么一点毛病,旁的,比我家云剑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今年十几了?都能自己到人家拜年了,我们家云剑,哎,简直别提了!小小,你和他是那么好的朋友,有时候也得多带他出去练练啊。”
“我十十十七了,”卢利微笑着说道,临近毕业年,他比当年长高了很多,结巴也不像当年那么严重了,“云剑比我……我强,从不……惹祸,伯父不知道,我舅舅舅舅妈……为我……打架,简直要急死了。”
“男孩子嘛,打打架怕什么的?云剑就是太窝囊了!”胥云剑是这个时代极少的独生子,实际上不是的,在他之前还有两个哥哥,遗憾的是都没有留住,因此就成了家中的宝贝疙瘩。胥爸爸是建筑工人,性情非常暴烈,孩子有一点不听话就棍棒伺候,久而久之,胥云剑便有些窝囊,从小到大,都跟在卢利屁股后面转悠,“对了,小小,今天中午就在这吃吧?咱们爷俩喝点酒?”
“不吃……了,不瞒您说,还有有有好几家……得得去呢。”
胥爸爸很觉得遗憾,“总赶不上你有时间,”他说,“我听云剑说,你酒量特别好?等有机会了过来,咱们好好坐一坐,陪我喝点——云剑简直不像我儿子!”
卢利知道胥爸爸烟酒不忌,而且量很大,当下含笑点头,“伯父,酒酒酒您要喝,我陪陪陪您,烟还是是是少抽吧?”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嘛?”胥妈妈大声接口,“天天说知道,天天抽!早晚抽出毛病来。小小,别和你伯伯学,烟这玩意别沾,没一点好处。”
“是,我记住了。”卢利点点头,起身告辞;胥云剑送了出来,“小小,一会儿去哪儿?”
“还有三三三……家。”
“过了初五,我们聚聚吧?年前的时候李小平来找我了,他说去找你,你不在家,就来我这了。”
卢利点头,今年寒假的时候,他和于芳带着吴婷一起出了趟远门,这可真是远门——娘仨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直奔内蒙古通(辽)市开鲁(县),去看望在那里下乡的二姐招弟,路上辛苦不必多讲,一家人在远离津门的异乡重逢,那份巨大的喜悦,实在是可以抵消所有的苦痛的!三个人在当地住了近半个月,腊月二十八才赶回来,“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很久不见你了,大家都想你。”
卢利感动的一笑,三年以降,在他身边聚拢了一大批人,如胥云剑、张清、曹迅、董玉强、李小平等,隐隐成为一个以他为首领的小团体,“行,”他爽快的说道:“过了初五,初初初初初……步订初七吧。”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招呼。”胥云剑忽然一笑,“对了,小小,不去看看嫂子去?”
卢利扬手给了他一拳,“少少少废话!”
胥云剑哈哈笑着,闪身进了院子,“自己慢点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