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来回回的折腾,本来交通就有所不便,打几个来回,从柳州到金陵,一年半载就过去了。
于是大家都觉得麻烦,既然麻烦,那么就有人想到了个好办法,那便是办事人员并不拟定公文,而是先让知府大人盖一个空印,办事人员入京,寻到户部的人员,然后直接拿着户部的账目填进自己的公文里,如此一来,户部的帐对上了,府里的帐也并没有差错,皆大欢喜。
这个潜规则,户部的人哪个不是门儿清,就因为这个空印的事,当年洪武皇帝在得知之后,还勃然大怒,弄出个空印案来,株连了不少人。
太祖皇帝之所以杀人,便是觉得这些官吏奸猾,要狠狠杀一杀风气,因而在空印案爆发之后,大家确实消停了,再不敢造次,只是这件事的问题依旧还在,于是到了建文年间,空印之事,又开始死灰复燃,便是到了现在,空印之事,其实又早已泛滥成灾。
现在郎中文镜竟是突然说核查出了空印之事,顿时让所有人不敢等闲视之。
傻子都知道,空印的事是违法乱纪,而且洪武年的空印案还相隔不远呢,有多少人头落地?这空印之事,大家若是都不说,自然没什么关系,可是真要提起,那也绝对是要命的。
主管地方钱粮核算的,一直都是侍郎何建兴,文镜提起此事,显然是项庄舞剑,分明是冲着何建兴去的。
何建兴有些错愕。
作为侍郎,在他主事的期间,确实放松了空印的管制,这当然是因为地方的办事人员确实不易,而且这般来回的折腾,钱粮入不了库,也不是办法,户部的工作,也会带来诸多的不便,况且当年夏元吉在的时候,自己可是请示过夏部堂的,夏部堂也晓得这里头的问题,因而也确实让他适当的放松一些核算主计方面的事。
可是现在,何建兴却是冷汗淋漓,这事儿说大是大,说小是小,没人提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有人大张旗鼓的将这潜规则公布于众,自己就危险了。至于夏部堂曾经吩咐下来的事,他能怎么说,能诬赖到夏元吉的头上?夏部堂声誉如日中天,自己若是攀到夏部堂头上,这天下的人一人一口吐沫星子,也能将自己淹死。
何建兴不由看向部堂古朴。
古朴似乎对着空印的事颇有兴趣,似笑非笑的听着文镜的‘抨击’。
最后,古朴淡淡的道:“核算之事,以往都是谁来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