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行政楼,王思宇看看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在行政楼前徘徊一会儿后,就夹包向后面的小北山走去,打算先到半山腰的望月亭上坐一会儿,静下心把思路理清,等午休时再联系那个叫柳媚儿的学生,想办法说服她,请她在向文书记献花的时候,将一纸诉状提交上去。
这宗案子既然方家不肯过问,那也只能指望那位权倾一方的封疆大吏能够亲自干预了,只要他能开口说话,哪怕只有一句,案件也能峰回路转,否则指望自己和刘天成两人,要想把这种铁案翻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或许,应该激怒他!”王思宇不禁恶意地想道,既然所有人都在捂盖子,索性就在校庆上把动静搞大些……
但这样做无疑将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在华西这块土地上,没有哪处可以承载一位省委书记的怒火,他才是主宰华西无数人命运的真神。
如果真在大庭广众之下激怒了文书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最乐观的,赵素娥的冤情得以昭雪,残害她的凶手最终落入法网;另外一种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王思宇将被自己点燃的炸药炸得粉身碎骨,不但短短两年多的政治生命将会在婴儿期夭折,甚至还可能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毕竟只要翻不了案,他就将成为诬告犯,到那时候,即便是方家出手,恐怕都救不了自己。
想到这,王思宇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在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他王思宇手里举个搅屎棍,筹划着把天捅个大窟窿,是不是有点那个那个了?
往轻里说,这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说重了,就是白痴,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去做。
不知不觉间,王思宇已经行了几百米远,走到小北山的山脚下。
昨夜的阵雨停停下下,直到天亮才停下来,所以山路仍有些泥泞,王思宇走走停停,不时拿木棍将鞋底粘附的泥土去掉,过了十几分钟后,才上了湿滑的石阶,沿着挂满青苔的石阶一路向上,呼吸着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王思宇的心情也逐渐清爽起来。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小北山上的草木正是繁茂之时,郁郁葱葱地堆满了山坡,在微风的轻拂下,摇落无数碎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越往山上走,湿气越重,空气清新而潮.湿,呼吸间竟似吞吐着绵绵的雨雾。
王思宇放慢了脚步,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赋予他的快乐,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宁谧而悠远。
沿着石阶又行了几百米,才到达半山腰,望月亭已经近在眼前,亭子因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破败景象,四根水泥方柱饱受风雨侵蚀,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龟裂,几处破损严重的地方,锈迹斑斑的钢筋已经暴.露在外面,石柱上还被人用小刀刻上名字,据说小北山上所有的树木山石都有了主人,校园里的年轻情侣们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的海誓山盟。
八角重檐依旧凌空飞出,只是斗拱彩绘早已黯然失色,寻着模糊的纹理望去,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图像,那是一个云中女子,飘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