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酒食为李舍人复职贺喜。”
虽然不想搭腔,但涉及到自家官职,李佑还是忍不住道:“在下并不曾耳闻。”
“方才宫中家宴,母后款待族亲,心怀大悦。有个在苏州造金砖的表舅进了几句话,便将你的差事复原了。李舍人果然是七窍玲珑哪,我委实佩服的很。”
钱老爷真利索,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将事情办成了…李佑闻言心中大赞,给了五星好评。面上却不敢置信道:“今日偶见钱老丈,信口提了几句,不想钱老丈如此提挈。”
归德长公主盯着李佑道:“那你可曾责怪我不提挈你?”
“人微位轻,不敢奢望。”李佑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却露出了一丝丝的怨气。
“人生在世,你到底想要什么?”归德长公主话头一转,“权势?钱财?美色?名声?”
李佑感到自己怎么说都是错,跟长公主讨论人生观价值观更是不靠谱的事,便反问道:“殿下又想要的什么?”
长公主微微笑道:“要的是你这个人…”
李佑慌了一下,好像不太适应如此直率露骨的表白。却又听她继续道:“连带你的职位。”
说来说去,还是分票中书这个差事惹人垂涎。
归德千岁突然抬高了声调,“为官者,多半贪图的是权势。如今你有个大好时机,犹自盲目不知乎?”
不等李佑有所反应,她径自说道:“当年司礼监炽焰高张,权柄之重,号为内相,李舍人可曾耳闻过?”
李佑当然听说过,而且听过太多了。凡是对明朝稍有几分了解的,谁不知道司礼监的厉害。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头可断血可流,他也不会自残入宫的。
“司礼监之存废,你又如何看待?”归德千岁不知为何考校起李佑。
李佑想了想,这千岁是宫中人,情感上不会像外朝那样与内监苦大仇深,便抱着不得罪人态度答道:“当年司礼监兴起,不过是天子身边需要有这些而已。”
千岁赞道:“说的甚好。天子身边总是需要此类人。远如前汉,在内廷设六百石尚书台,开了卑官任事风气,终汉压外朝而柄国事。近如本朝,先立有五品内阁,收以内廷驭外朝之功,后又有司礼监,收以近侍驭内阁之效。种种因果,皆是以内抑外也。李大人位卑职重,仿佛前贤,而今上身边广揽英才,欲有作为正当其时也!”
这是挑动,这是鼓动,这是煽动!
归德长公主的话岂止是暗示,简直就是裸的明示——只要你肯真心归附,拿着分票之权协助天子,将来成为天子身边所谓“内相”也不是不可能!历朝历代都有先例,大把大把的成功经验就在史书上写着,照猫画虎很容易,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听到这些使得李大人口干舌燥,几乎要失态,难道有机会成为明代版的尚书令?文官版的司礼监?
“你是个人才。”归德千岁加了把火道:“可惜没有出身,在外朝终不得大用,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