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敬廷伸手探了探陆昱霖的鼻息,还一息尚存,他又望了望陆昱霖的身上,全是一道道横七竖八密布的鞭痕;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足,发现右腿胫骨已经骨折;双肩的烙印下露出了隐隐约约的锁骨;左手手背肿胀高耸着,五个手指上都插着钢钉,有的指甲脱落,有的指甲外翻,整只左手血肉模糊,肿得已不成形了,小臂也红肿粗壮,两只手腕已经被铁环磨得鲜血淋淋。
望着陆昱霖那不忍直视的惨状,谭敬廷的眼泪抑制不住簌簌往下掉。
“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他打残吗?你们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谭敬廷朝阿强和阿龙吼叫起来。
“处长,我们也是没办法,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了,软硬不吃,站长不是急着要口供嘛,所以,我们就下手重了些。”阿强挠挠头向谭敬廷解释。
“那口供呢?口供在哪儿?告诉你们,要是陆昱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到庞部长那儿自裁去吧。”谭敬廷怒不可遏,冲着阿强和阿龙咆哮起来:“一群蠢猪,还不赶快送医院?”
谭敬廷咬牙切齿,目光里露出一股杀气,令阿强和阿龙心里一颤,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谭敬廷发这么大的火。
“是,处长。”阿强连忙招呼打手把陆昱霖抬出去。
陆昱霖被抬出了审讯室,抬进了囚车,囚车呼啸着朝着附近的圣玛丽医院驶去……
陆昱霖被推进外科病房,阿龙连忙叫来了医院的外科主治医生——马克?威廉。
“洋大夫,你快过来,快给我们的这位犯人处理一下。”阿龙拉着马克的胳膊朝病房走去。
马克医生走了过去,他看见病床上躺在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遍体鳞伤的病人时,不禁吃惊地叫了起来:“oh,mygod,这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你少大呼小叫的,快点给他治伤,他要是有个好歹,你和你这家医院全玩完。”阿强蛮横地恐吓马克医生。
“你们这样做,上帝会惩罚你们的。”马克怒视着阿强。
“少啰嗦,治不好,我先让你去见上帝。”阿强掏出手枪对着马克的脑袋。
马克见阿强凶神恶煞地拿手枪指着自己,心里便知晓几分了。
马克用手指把阿强顶住他脑门上的手枪朝旁边推了推:“小心手枪走火,要是我现在就去见上帝了,就没有人帮你们医治这个犯人了,请两位让一下,让我给这位病人做个检查。”
马克走近病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个病人就是曾经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欧阳锐,心里不禁猛地一怔,没想到那个曾经活力四射,意气奋发的年轻人竟然会遭受到了如此非人的折磨,怜悯之余更多的是敬重。
马克跟陆昱霖打过几次交道,他对这个英俊的中国年轻人深感钦佩,曾经帮助过他几次度过难关,马克很想跟这个中国人交朋友,只是大家都忙于自己的事情,见面次数并不多。
马克想要解开陆昱霖身上的那件被鲜血染红的衬衣,无奈衬衣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了,他吩咐护士取来剪刀,一点一点地剪开了衬衣和外裤,眼前的陆昱霖像个血人一般,身上除了一些陈旧的刀伤和枪伤之外,布满了各种新的伤口,有鞭伤,有烙印,有断骨,有血痕,左手手指上还插满钢钉。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如此众多的伤口集中在一块,可以想象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请两位出去一下,我要给伤者清洗伤口。”马克抬起头来,愤懑地望着阿强和阿龙,他清楚,陆昱霖身上的刑伤一定是这两个人的“杰作”。
“我们要看着你弄。否则要是有个闪失,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阿强坚持要在一旁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