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来。阿龙,给,我办公室的钥匙,你去把我办公室里间的房门打开。”
谭敬廷从裤袋里掏出钥匙交给阿龙,阿龙连忙上楼去开门。
阿强站在刑讯室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瞎子都看得出来,谭敬廷跟朱弘达两个人积怨颇深,两人面和心不和,上次庞部长在这里训斥朱弘达时,阿强看出谭敬廷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虽然朱弘达在许淑娴这件事上有难以推脱的责任,但朱弘达毕竟根基深,只要抓住了徐明峰,他就是首功一件,到那时,只要那些同僚把他的功劳不断吹嘘,把他的过错不断抹掉,那他朱弘达最低限度是功过相抵,甚至是功远远大于过,那他还是能够稳稳地坐在保密局上海站的第一把手的交椅上。到那时他谭敬廷还不是得乖乖地在朱弘达的屋檐下过日子?
阿强不断在权衡应该站在哪一边,天平似乎朝着朱弘达一方在倾斜。
谭敬廷把陆昱霖背上了二楼,在跟陆昱霖相处的日子里,他一共背过他三次,第一次是在黄埔军校里,陆昱霖被林教官罚做俯卧撑直至中暑晕倒,是他背着陆昱霖回到宿舍;第二次是在十九路军跟鬼子肉搏战中,陆昱霖右腿中枪,是他冒死把他从战场上背下来;这一次是第三次,陆昱霖是被自己抓获的,然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这次背他是在为自己赎罪。
谭敬廷把陆昱霖放在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里的行军床上,这里原本是谭敬廷晚上加班时小憩的场所,现在这里将成为陆昱霖养伤的地方。
“阿龙,你去医务室拿一些止血粉,消炎药,药棉,金疮膏,纱布,绷带之类的东西上来。”谭敬廷撩了撩袖子,他打算先给陆昱霖治伤。
“好,我马上去。”阿龙连忙去医务室拿药。
不一会儿,阿龙拿着一个托盘上来,里面放谭敬廷需要的药品。
谭敬廷用镊子把药棉放入碘酒中浸了浸,然后涂在陆昱霖前胸和肋骨的伤口撕裂之处,尽管陆昱霖还昏迷着,但碘酒的刺激让陆昱霖身子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哼哼的呻吟声。谭敬廷尽量手脚轻点,但陆昱霖还是一脸痛苦状。
“阿龙,你把他扶起来,轻点,别碰到他的伤口。”
阿龙“哦”了一声,仔细查看陆昱霖上身哪些地方是没伤口的,确实,陆昱霖身上体无完肤,很难找到一块没有伤痕之处,新伤旧伤层层叠叠,密布全身,原本白皙而细腻的肌肤如今肿胀着,撕裂着,焦黑着。望着自己的这份“杰作”,阿龙似乎有点良心发现,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与不忍。
阿龙看了半天,发现上肢的伤口少一些,便把手放在陆昱霖的双臂上,把他扶住。
“阿龙,你扶稳了,转过来一点,我给他背部消消炎。”
谭敬廷用蘸了碘酒的药棉给陆昱霖的背部伤口消炎,每涂一下,陆昱霖都会收缩一下肌肉,显然痛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