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霖轻声地唱着《家训歌》。
“写的真好,老爷子写的?”谭敬廷被《家训歌》的歌词所感动。
“我曾祖父写的词,老爷子谱的曲。”
“家学渊源啊。你不愧是你爹的好儿子。你放心,你的身后事我一定帮你完成。现在是多事之秋,你的孩子们留在上海也不安全,我想办法派人把他们先送回我老家。”
“那就拜托了。”陆昱霖向谭敬廷抱拳作揖。
谭敬廷派车把玉蓉接来了。从玉蓉踏进保密局上海站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一种不详的感觉,阿龙把玉蓉带到了地牢里。
“你快进去吧,他在等你。”谭敬廷站在地牢门口,朝玉蓉点了点头。
玉蓉看见铁栅栏内的昱霖,连忙疾走几步,走进囚室,阿龙把铁门关上,然后和狱卒一起待在门口守着,谭敬廷则走到远处,双手发颤着点燃一根烟,低着头,默默地抽着。
玉蓉一见到昱霖,泪水夺眶而出,连忙跑去紧紧把他抱住:“少爷。”
玉蓉双手刚一触碰到了陆昱霖的伤口,昱霖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你怎么啦?”玉蓉放开手,浑身上下打量着陆昱霖,却见那原先风采卓然的少爷已经变得遍体鳞伤,形容枯槁,不禁泪如雨下:“少爷,你这是怎么啦?他们怎么把你折磨成这样了?”
玉蓉见陆昱霖的左手被纱布紧裹着,连忙把他的手托起来,仔细查看,尽管手上缠着绷带,但还是被玉蓉发现昱霖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手指,而且每根手指都是血肉模糊,手指甲全部被拔掉了,顿时感觉心像是被拧成了一根麻花,眼泪像是决堤般涌出:“少爷,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怎么能这样?”
“玉蓉,你别哭,你别哭啊。”陆昱霖用右手擦拭玉蓉脸上的泪水:“来,快坐下,把眼泪擦干,我有话跟你说。”
玉蓉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强忍着泪水。
“玉蓉,我知道这些年你等我等得好辛苦,我原先许诺你,等解放了,我就娶你,可现在,我要食言了。今天让谭兄把你请来,就是要向你交代一下我的身后事。“
玉蓉一听,瞬间崩溃:“不,不,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少爷,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玉蓉抱着昱霖,嚎啕大哭起来。
“玉蓉,你冷静些,你这样,我都没法交代了,人总有一死,我陆昱霖上无愧于陆家祖先,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你不必太难过。我不是曾经教过你司马迁的名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社稷百姓而死,我死得其所。”
陆昱霖坦然处之,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