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声说话的少年也是河内士子,姓张名烨,字应云。
除唐珞与淳于珏这表兄妹外,其余人本互不相识,最多听闻过名声,只是共此患难,免不得同仇敌忾,无形中便亲近许多,听说前路有人截杀匈奴,心中不免生出希望,话语便俱比平日要多些,待匈奴骑巡游走过后,张烨又愤然道:“嘿!夷狗荒唐,掳妇人匠民都能解,只是留吾等性命作甚?替他牧牛放马乎?”
“岂有此理!”两人年纪相仿,淳于珏立即不客气回道:“蛮夷之地,尚未开化,掳掠吾等士人去,多半要替其出谋划策,又或教导礼仪文字!”
“辱人耶?”若不是与别人捆绑在一起,张烨几乎都要跳起来了:“丈夫焉能失节事贼?”
美人面前,少年人豪言壮语一番也属正常,只是囚车中唐珞却冷笑回道:“董卓便不是贼么?袁氏兄弟不是?当今天下,丈夫失节者事贼者比比皆是!”
张烨被她驳得面色涨红,又知这妇人身份尊贵,向不敢造次,只是偷瞄过一眼旁边的周昭,还是鼓起勇气道:“世间清浊难分,我等便学不来三闾大夫,也该如孔子泉(注2)般才是!”
唐珞只是冷笑,淳于珏也默然,旁听的韩浩倒赞了一句:“应云之言甚善!”
张烨咧嘴笑笑,还想再说,却听四周匈奴人已俱都呼哨起来,彼此相连,不一会,四处巡游看管掳掠者的人等便弃此地不顾,急打马上前去与部众汇合。
这时候,才听北面去路上马蹄声雷鸣,不知有多少人马杀来,众人不由惊喜交加,忙停下行进踮脚去看,只是前面人多,一时那里能看得到。
“杀夷狗啊!”周昭在囚车上,视线更远些,已能见迎面奔杀来的那支铁骑戟兵队伍,忍不住心神激荡,大声地吼叫起来。
韩浩、淳于珏、张烨等在地上俱都心焦,韩浩忙道:“我等缓靠过去,攀囚车上观战!”
“不必!”唐珞轻笑一声,将手伸出囚车,一翻衣袖,现出把黑黢黢的铁剪来:“过来!”
众人没想到她身上还藏有此物,淳于珏这才想起她未被匈奴人搜身,顿时大喜,忙与韩浩等靠过去,由她将身后捆绑的绳索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