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说,邓季急扯着沙哑的喉咙辩道:“吾或有过,然若非他临阵抗命,断不至此模样”
“然也”田丰眨眼道:“可大过小过,终皆为过,定‘勇卒七德’之前,有人犯过你曾陪之受棍击,今日车黍有罪,若罚,你我亦当随之”
“田师”
拜师之后,邓季还是首次冲田丰不满瞪眼。
前后两事如何能hun为一谈?
田丰却恍若未见,只悠悠道:“使河南遭此重创,吾亦恨不得杀车黍而后快,然你我与车黍三人之过,不当由其一人背负,若非眼前局势甚艰,让你杀其立威也好,然勿忘河南如今缺兵少将,车黍临阵奋勇,虽无帅才,为战将却是不差”
在此地枯坐一夜,邓季因五千阵亡的卒兵而痛心,却也少不得为即将被自己处死的车黍伤感,数年亲厚,共历艰苦一路到今,若非如此大过实难饶过,自己又怎会舍得杀他了?
田丰的话让邓季一时难决,心中又烦闷难耐,便起身道:“我且出去转转,dàng寇军入境,先使郡中拘车黍下狱罢,我尚不想见他”
这次田丰未再紧bi,点头应下,邓季抬头打量一圈,便有黑铁卫牵引踏雪过来,典韦等一夜随shi在旁,一起上马随邓季离去。
这一去直出了雒阳城,却又漫无目的,只在四野中闲逛,夜晚才寻邻近县城或新建起的民屯村落过夜,竟是数日未归,非只伍氏等家中fu人忧心,徐晃、谢允等也在雒阳苦苦候他yu求情,却一直不得见。
阵亡名单很快散发到各县,善后抚恤自有田畴、焦触与各县官府cào心,可这么多卒兵一战阵亡,几乎每个民屯里都有人家挂出黑帘白幡,都有人在彻夜恸哭流泪。
河南郡笼罩在一片悲伤中,邓季各地闲逛了两天,所见尽是刺眼的黑白色,耳中听闻全是揪心的啼哭,只让他觉得有什么一直在撕咬着心肺,直到忍受不住,远远逃开去才罢。
就连邓季自己,也觉得没脸面对这种状况,之后,甚至连民屯村落中也不敢进了。
独处的所有时间,他都在考虑dàng寇军这般惨败,河南日后该如何应对,车黍究竟要怎生处置。
思来想去,却总觉得无计可施。
南下雒阳一年有余,许多时候他其实都很茫然。
农家子的身份微不足道,除去曾两世为人外,邓季就是luàn世中一贼人,匪气有之,小精明不缺,却一直不知自家将来之路到底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