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话语居然不如一名罪民妇计策好用,中年文吏脸色便有些难看,水也不喝,亦不与差役打招呼,郁闷着自走回去。
差役离得稍远,身边没男子在,几名洗菜的罪民妇胆子便大些,先前手脚麻利,使唤得胖子再去担水的妇人小声怒道:“无赖胖子,犬豕一般人物,亦敢打侯李氏主意!”
先前胖子唠叨的对象,那名清秀妇人这才抬起头,在远处担泥负石的人群中扫过几眼,寻到她丈夫那瘦弱的身躯,眼圈顿时就红了。
沉重的劳作下,她的丈夫没精力关注其它,对先前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正肩挑一担泥土,蹒跚向前,费力倒入土坑中去,由上面的人将其夯实。
身为河东侯氏之子,自小从未受过这般苦的,虽离得远,她也知道丈夫的幸苦。
不过对待罪民中奸猾偷懒者,差役们便没有对胖子这等役民好脾气,若敢停顿下,通常都要挨上一大鞭子。
差役们手重,这一鞭子下去,以前养尊处优的身子上立即就是一条血痕。她那丈夫,背脊上早已有数十条鞭印在,因此不敢有丝毫停留,不敢东张西望。
侯选参与卫固等叛乱事后,她们夫妻只是受牵连人中的一份子罢了,只是邓慕安连投奔河南的家族都要拆散安置,罪民就更不可能使聚在一起做工,侯氏在此地只得她夫妇二人。
先前的妇人语过后,侯李氏耳边又传来另一位罪民妇的声音,将她视线从丈夫身上又转回来:“说得是,侯李氏何等人才,便绝婚再嫁,亦得寻张孝廉这般人物才是!”
又有人接话:“莫胡语!张孝廉已婚,连孩儿都有!”
先前那妇人不满道:“便与其为妾,也强过为做那胖狗妻百倍!”
就算身为罪民,亦有苦中作乐时,有尖酸的道:“我还道你不肯绝婚,并非眷念着旧货,实只因自家模样粗丑,恐再难寻到人要!谁知是心眼高,竟还惦记着张孝廉?”
连美貌的侯李氏在内,几名妇人全暂时忘记忧愁,一起轻笑出声来。
待发觉老差役瞪眼看过来,方齐止住笑声。其中一名妇人又低声道:“你等莫在此卖春!张孝廉虽在关中为吏,却亦如那肥犬豕一般,不过暂行,只为换足得吃食,便要迁往荆州去的,何肯在关中安家?”
枯燥劳累的罪民生活中,相貌堂堂身份独特的张孝廉便足已成为她们的八卦对象,另两位妇人齐奇问:“当真如此?你如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