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羊儿你自去求活,我等死战便是!”
“羊儿,羊儿,日后当改作无胆车鼠儿!”
口拙的乡农们再不顾危局,一起出声为夫子喝彩,又俱出声怒骂,激得车羊儿面色再变,竟是由白转青,伸出受伤胳膊来,不忿道:“前番我亦死战!我亦未退半步!”
“前番敢战,今为何畏死?”
众人言语间,身后木楼道“咯吱”“咯吱”作响,却是两位健壮农妇抬着一锅刚烧开的沸水,登上楼顶。
这上楼的两位妇人,一位的丈夫已阵亡,尸体就在左近女墙下,脖颈上有箭羽;另一位却正是车羊儿之妻贺氏,有乡农冷笑问道:“车羊儿欲乞命求活于氐人,汝亦愿为氐妇么?”
先前楼顶上的话语,两位妇人其实在楼道上就听见的,贺氏不理问话那人,随同伴小翼将沸水放在女墙下搁稳,急喘几口大气,才走上前,拉住车羊儿的手:“君勿念妻儿,阖家死于此,奴与孩儿无怨悔!”
见贺氏举动,夫子、农人们心中俱酸涩,车羊儿亦悲,女墙边那位已死去丈夫的妇人左右看一会,突然神经质般怪笑两声,回头手扶木栅栏冲内里尖声大叫:“快死光哩!你等尚不来?”
妇人一声喊过,坞内先是一片死寂,没过多久,木楼道“噔噔噔”响声大作,拥上来一大群人等。
死也死在一起!妇女抱着幼童,孩子搀扶老人,全屯剩下人等,全都要爬上顶楼来!
“慢来!慢来!”
楼道上挤满人,出言招呼的妇人又急声喝止住,在楼梯口大叫:“孩儿们先去准备物什,待坞堡破时,负责放火焚楼便可!阿翁阿母上来帮手!顶上落石已不足用,请各位阿嫂归家,门窗、床榻、座椅等物,能砸人的,只管拆来便是!”
这妇人吆喝的却有些章法,听到她的话,孩童们先高呼着退去:“放火我等拿手,定保燃起氐狗便扑不灭,不留一物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