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棠宁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梦见了萧砚。
那日,清风朗月,天色已晚了,萧砚抱着一把琴,站在普济寺后山的一棵苍松下等她。
那是他们从前时常约见的地方。
他说要送她一把绝世名琴,还说名琴配美人,只有绝世名琴方能配得上她。
她提着裙摆姗姗来迟,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他已似若有所感地转过身。
一阵微风吹来,翠叶何纷纷,他便穿着一身青衣立在其间,露水沾湿他的衣角发梢,他忽地笑了起来,笑意仍是那么地温润清俊。
绿竹猗猗,其叶蓁蓁。
他微笑着向她走过来。
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到他,眼前景象却忽然在一瞬之间土崩瓦解。
她踉跄着向后退去,再望向他时,眼前的萧砚却换了一副模样,他满脸憔悴痛苦,下巴长了一层青色的胡茬,双目血丝遍布,死死地盯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问,“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谢临远,家世,还是权势?”
“团儿,不要退亲。”
他紧紧地拉着她手腕,哀求。
她同样心如刀绞,愧疚难言,却只能背对着他,将他的手指狠心一根根地掰开,故作无情地道:“没有为什么,我本就是这样的女子。”
“仲昀,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
醒时泪水沾湿满枕,沈棠宁怔怔地望着头顶的承尘
夜已深,窗外不知何时飘落起一簇簇的细雪。
更漏声一点一滴,无声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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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那夜自寻春小榭离开后,揽月便多了个心眼,琢磨着找个机会写封信给平宁侯夫人郭氏,她是劝不了沈棠宁,还得让郭氏来劝。
不久,沈棠宁病愈。
她一连病了八.九日,今日总算有了些精神,恰巧手中的大字经书也抄写完毕,早晨便特意起了个早,去如意馆给王氏请安。
王氏翻看着她送来的经书,心里暗暗惊奇新妇的体贴入微,连从小抚养长大的儿女都没察觉到她近来看书吃力,沈棠宁不过才嫁来几日,竟有这样察言观色的心思。
“劳你在病中还想着我,不过以后千万别做这个了,劳心费神,要仔细将养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