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闻喜县一连下了两场的春雨,温暖的春雨细细密密地落在肥沃的晋中大地上,使春的气息更加浓厚了。
官道两边枯败的树叶下又长出了嫩绿的青草,树林里的桦树枝上布满了翠绿的绒毛,李杏和杨树抽出了芬香的细长叶子,河边柳树长发般的枝条上挂满了细嫩的新芽。
河中一群群鸭子在畅快地嬉戏觅食,驮着牧童的水牛在河水中缓缓游动,惬意地享受春水的温暖,这是一个充满了生机初春。
烟雨蒙蒙的官道上,一队从远方来的路人骑着马,跟随着几辆牛车,不紧不慢地向数里外的裴家村而去。
在裴家村一座新盖的学堂里,三十几名四到六岁的孩童正大声读诵着《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
在学堂院子里一株如伞盖般的老槐树下,一名瘦弱的老者眯着眼注视孩子们专注读书,那苍老而充满期待的眼神,就仿佛是一个老园丁在等待新苗发芽。
老者正是裴矩,他回到故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心已经完全宁静下来,暂时忘记了朝堂的争权夺利。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裴氏子弟的教育之上,无论四五岁的孩童,还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子弟,他都要一一过问,无论嫡庶,一视同仁,给他们最好的条件,请最好的大儒,花再多的钱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过了新年后,裴矩的身体陡然变得衰老,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生命在一天天流逝,他留在世间的日子已经不长了。
裴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念,只要裴家人才辈出,那么新朝迟早会有裴家的一席之地。只要皇后太子不倒,那么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虽然他已经看不见,但他知道大势,大势如此。
在大树下坐了片刻,裴矩有些乏了,站起身拄杖向学堂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风风火火跑来。险些和裴矩撞在一起。
吓得少年连忙跪下,“重孙无礼,冲撞了曾祖父!”
这名少年叫做裴昭,是长孙裴晋的次子,也是裴矩最喜欢的一个重孙,聪颖过人。十二三岁便才学出众,由于他的年纪和杨宁相仿,裴矩便很大程度将裴家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裴矩笑眯眯道:“你这只小猴子。急急风风的,火烧尾巴了吗?”
“不是,回禀曾祖父。是三祖父回来了,我特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