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一听,现下他可是一个人在这,要是座上的军官一个个都这样来敬酒怎么办?这可都是论碗喝的,连忙推挺道:“在下委实不能喝酒,还请将军见谅了。”
石元孙在边上笑道:“三郎也休要担心,若是这些军汉们都来灌你酒,我来帮你如何?只是王指挥敬的酒,却不能不喝。”
哦?为什么?李清一脸疑问的看过去。
那王育也不吭声,只是双手端着酒碗仍站在那,石元孙又道:“这王指挥的家眷以前俱在银州,党项人攻破银州,家人俱没了,因他随军在外,才幸免于难,我这军中,与党项人有血海深仇者比比皆是,三郎还是饮了这碗酒,不要冷大家的心意。”
也是,这些年你杀我,我杀你,死了那么多人,有仇也是正常的,李清见无法推托,也是端起酒碗站起来,正在喝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三郎且慢。”
李清转头一看,原是杨家兄弟陪着若英来了,刘叔在后面搀扶着安小哥正上楼梯呢。
一阵香风拂来,若英走到李清身前,一把便抢过了酒碗,嗔道:“大夫千万叮嘱,三郎创伤未愈。断断不能喝酒,如何还用这般大碗来/”
若英其实也只是平常打扮,只是的确容颜出众了些,这一上的楼来,风雨楼的莺莺燕燕们一下便被比了下去,那帮军爷们都看呆了。
王育可不高兴了,自从家人死于党项人之手后,他一直心冽冽的想找机会报仇,恨透党项人,哪怕是带着骑军巡逻,在野外只要看见党项人,他必冲上去大开杀手,只是这些年与定难五州也是无甚大战事,总觉得不过瘾,那日送信地来求援兵,他第一个便要出战,都监居然死活不允,气得他破口大骂,完了还想自带军出城呢,结果被都监关入大牢,还好石元孙恰好回城,不过等他们浩浩荡荡的赶去天宇山,这战事居然结束了。
而且过程还是一边倒,这运粮的厢兵居然干掉了一千的党项骑兵。厢兵是什么素质,王育心里可清楚,那五百运粮兵要是和他的骑军对伏,他有信心一顿饭的功夫便全收拾了,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人家党项人还真不是乌合之众,那野利都赤的尸体就摆在那,他自己的四百多骑军,要是碰上这么一千党项人,别说都收拾掉,就是能全身而退已是幸事了。
问明白了交战经过,他王育是又心折又是懊恼,心折的是这安排的确是不错,难怪党项人吃了亏,懊恼的是居然没留下一个给他来杀,所以,他也早就想见识见识这李清乃何许人物。
老实说,印象并不大好,磨磨叽叽酸溜溜的,敬他个酒还说什么先敬死难将士,这边关几时少死过人!这厮不是个爽快人。
可人家毕竟是射杀了野得都赤,能将自身隐藏到敌军前沿,这份胆识王育还是佩服的,听说人家还咬死了一个党项人,这酒王育要敬。
所以李清之前推托的时候,尽管心里不爽,王育也不答话,等到都统制开口了,正要喝时,杀出这么个女的来,这酒还喝不成了,王育可不干了。
只听他冷冷问道:“我自敬李公子酒,你是何人,要上前阻拦?”
若英也是心疼李清,一时并未注意到王育,这时听王育话中不快,忙欠声道:“非是驳将军面子,只是三郎身上伤势未消,大夫说过不能喝酒,还请将军见谅才是。”
并非王育没长眼睛,看不见眼前这美女,只是他家人遭党项人毒手后,对这风月之事也早就看淡了,仍然没好气的说道:“战场上厮杀岂有不带伤的,与饮酒何干,饮完了酒,李公子自去养伤便是,莫非连这一日都熬不得?”
石元孙也在边上圆场道:“今日乃众将为李三郎庆功,小娘子便容你家相公放纵一日,必不再强他喝酒,若再推托岂不是拂了众人的面子。”
若英见石元孙发了话,也不好再说不喝,只是心里实心疼李清,便端起酒碗,浅笑着对王育说:“多承将军美意,今日妾身便带我家相公与你喝了这碗酒如何?”
众人都是轰然叫好,这王育也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犟种,你说就驴下个坡不就完了,可他偏不买帐,冷着冷说道:“我这碗酒,敬的是杀党项人救百姓的好汉,你个娘们参合进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