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还不仅于此!”谢峻阴阳怪气道:“孙逆粮草将尽,任谁都能看清这一事实,父亲陈兵江北,恰可断去贼寇就食吴郡的念想,正是天不养国贼,令速就戮耳!可唯独他视若无睹,为何?依儿之见,他是贪功冒进,想与父亲您争功!”
“诶~~”谢琰摆摆手道:“未必如你们想的那样不堪,过江合击孙逆,其实并不是不可行,只是过于冒进罢了,卫将军年轻气盛,难免会有速胜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此外,他既敢折辱刘牢之,又能把孙逆拖在余姚城下进退两难,显然是有些本事的,也难怪叔平夫妇器重于他。
去年相王曾召他入京,被叔平夫妇挡了过去,料来是担心卫将军由于娶了孝伯(王恭表字)遗女之故而遭了相王暗害,这样罢,待取下孙逆头颅,为父便向叔平把他讨来,有为父撑腰,相王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给我!”
“呃?”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一丝不解,谢肇连忙问道:“父亲,这是何故啊?”
“哎~~”谢琰叹了口气,苦笑道:“当今天下纷乱,各路强藩你来我往,刚去了孝伯,桓玄又尽掌大江上游,一两年内必将讨伐相王,而刘牢之心思难测,天下何时才能安定啊!
我陈郡谢氏虽然显赫,但置身于乱局之中,唯有强兵在手,方是保全之计,你我父子三人虽手握兵权,可那是禁军,属朝庭所有,没法为我谢氏效命,为父虽为徐州刺史,却未督军事,为单车刺史,正是手里没兵啊,因此如当年从兄(谢玄)般另开炉灶已迫不容缓,卫将军掌握的会稽军恰可为我所用,当然,我谢氏历来忠义,并不是要如桓氏那般窥伺神器,只为守护门楣罢了,你姑母提拨卫将军,应是有着同样的考量,千金易求,良将难得,若得一良将相助,当可事倍功半!”
谢峻点了点头,却问道:“父亲言之有理,只是....再培养出一个刘牢之那样的白眼狼该如何是好?”
谢琰捋须沉吟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孝武帝强势,淝水战后,我谢氏声威如日中天,为避主上猜忌,父亲(谢安)不得不安老于广陵,从兄亦是被迫往会稽养病,最终郁郁而终,致使刘牢之失去了控制,步步坐大乃至无法收拾,而如今,天子蠢笨更甚于惠皇帝,相王受上下游逼迫,已焦头烂额,哪来的精力理会我谢氏?咱们有能力把卫将军牢牢控制在手!
不过,为父绝不会轻易重用于他,必经再三考量,勘查其品性无误之后,才会委以大任,你俩不必担心,为父一把年纪,难道还会被一个弱冠少年算计了去?倘若此人怀有异心,那可说不得,只能除之而后快了,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希望你们姑母没有看错人,另外,为父警告你俩,不可傲慢凌人,莫要因他的出身而存有轻视,孝伯之死当引以为鉴,明白吗?”
“请父亲放心,儿明白了!”兄弟二人双双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