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特打开包裹,看看这盒子上有拼写错误的德文,和明显分量不足的药粉,不由的叹了口气。他下定决心不把这三无产品用在印度人或者高等华人身上,万一他们背后有英国人,自己麻烦大了,不过既然答应了胡亚东,那还是要讲信用的,他决定找个人傻钱多同时病急乱投医的大陆人来试试药——问题还算不大吧。
胡亚东看着荷兰人阿哥特唉声叹气的样子,自然不放心,怕阿哥特耍他,根本就不实验,赖在阿哥特诊所里不走,他要亲眼阿哥特把这药注射进病人身体。他也很好奇,这药到底有没有那位接头的同志说的那么神奇,什么十万单位每瓶。阿哥特刚才可仔细说了,市面上最大的不过五万单位罢了,而且那瓶子的分量和自己哪来的比,就是巨人和侏儒了。
荷兰人阿哥特虽然就是二把刀的水准,但是在华人区里却是一等一的神医——因为真正医术好的,都去英国人居住区挣钱去了——就算是华人区能多捞几个,可是华人区的治安是足以让任何一个能凭借本事就赚大钱的英国绅士们心惊胆战的……
阿哥特的诊所在附近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当天下午正好有个现成的试验品来了。
当天下午诊所里来了个患有猩红热的中国男孩,脑子发烧的让荷兰人阿哥特手都放不住了,他的母亲抱着他痛哭流泣,几乎要给阿哥特医生跪下。阿哥特诊断结束,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这孩子现在只有注射盘尼西林了,其他药物来不及了,一天两只,要连续注射一个礼拜左右。”
这个中国妇女穿着一件体面的旗袍,手上头上挂满了黄金饰品,先生则是穿着一件笔挺的国民党中将服五十多岁,头上半秃,肚子浑圆,看来还是一个大陆来的陆客——看起来是个家境不错但是在香港没有门路人傻钱多的陆客,她恳求道:“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们很有钱的,一定会付钱的。”
“但是先生和太太你们要知道,毕竟这里是香港——盘林西尼给英国绅士们都不太够——能给你们华人用的实在是……”
“医生,我们多给您点金条打点,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我都五十岁了,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那个国民党中将模样的人,急忙偷偷把几根金条送上,肥胖的身体吃力的弯了下去,仿佛炸熟了的虾子一样:
“一点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和太太和你们明说了吧,虽然这才十六号,洋行给我们医院的盘林西尼定额就用光了——至于说钱……”
荷兰人阿哥特高声说道:
“总督府有严令,哪家医院把英国人居住区的盘林西尼走私到华人区——立刻就吊销行医执照——你当是摆设么?”
“这!我儿子这样子,一天就没命了啊!”那个国民党中将模样的人两眼无神的瘫在地上,喃喃自语:
“我家三代单传啊,过继都没办法啊,我流血抗日过啊,没做过坏事啊,老天爷,你没长眼啊!”
那个花枝招展的金闪闪的女人则是把自己身上的耳环,戒指……都取下来了,硬塞给荷兰人阿哥特:
“大夫,求你行行好,实在不行求一个英国绅士装病把药带出来行不行?那就和你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