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蛮意料中的的回答,谭纵却是感觉到一丝苦涩。这等被人背叛的事情,谭纵却是最为厌烦的。只是这事还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苏瑾,若是当真连苏瑾也参与其内,谭纵就要忍不住好好想想,自己这个身份是不是有什么玄虚之处了。
什么狸猫换太子了,真假美猴王之类的,不也是在明白里透着蹊跷么。所以说,只要是阴谋诡计,就必然有破绽,没有破绽的那就不是阴谋,那是阳谋!在后世时看了如此多的电影、电视、小说、杂志,如果连这点机心都没有的,也枉过了这么多年的小日子,更枉费自己在那官场里厮混了如此久的日子,更枉费了长辈们的悉心教导了。
感受着身下马车颠簸的速度越来越快,心知马车正在渐渐加速的谭纵略一翻身,又偷偷把前帘撩起一角,却是恰好看见小蛮脸上未做丝毫掩饰的那抹狠色,心里顿时一惊,又连忙转眼去看那车夫,这才发觉这车夫虽然车赶的不怎样,可那双握着缰绳的手却是稳固异常,便如同握着一把伤人的利器一般。
若是把车夫脸上的木讷表情换作厉鬼之色的话,只怕谭纵便要将这人当成从修罗场上下来的修罗夜叉了。
再度悄悄放下车帘,谭纵又翻了个身,便好似是人在车厢里躺不舒服翻来翻去一般。
也不知道是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了,反正谭纵是记得清楚: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必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所要谋夺的目标。这个目标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更可以是一种社会关系,但终究还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只要你能想清楚对方的目的,那么一切的阴谋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像这样富有哲理的话,谭纵是肯定牢记在心里的,而谭纵也曾经依靠过这话搭过官场的顺风车,也谋过人人皆知的灰色收入。可那些都有自己是后世税务局正科级干部,自己舅舅是市交通局一把手,再上一辈还有人在省委当常委的便利。而如今谭纵这般模样与身份,又有什么是值得别人谋划的?
“我身无长物,客栈里不过还存了几十两银子,怕是连小蛮的私房钱都不如。这谭梦花的家境一般,家里也不过是有几十近百亩田的富农,顶天算个小地主。我又是魂穿的,身上也没有带着什么惊奇的物件。算来算去,也就是一个未过门的媳妇算得上是惹人眼了。难道说……”
想着下午在酒肆小蛮对自己那副公事公办,话后不理不睬的模样,谭纵心里略有所得,心知自己差不多算是找到了症结所在,后面要做的不过就是见招拆招。
“只要自己把持着大义,不要犯了大顺律,以自己南京府今科亚元的身份,怕也没人敢动自己。毕竟这里不比后世,官场相对清明的多,此时南京府更有直属于内阁的监察府的人镇守——这些人可都是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在这大顺朝的官场上,怕是还没有哪个官员胆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犯事的。”
想着这些,谭纵心里稍安,旋而又继续寻思:“对方对付我的目的如果真的是苏瑾的话,那么很明显对方是在苏瑾面前碰了钉子,但却在小蛮这里打开了突破口。换而言之,苏瑾是可以信任的,可小蛮却显而易见的被收买了。所以,小蛮的话是肯定信不得的。”
想到这里,谭纵心里忍不住闪过几分自得,毕竟小蛮的背叛却更是凸显了苏瑾的忠诚。只是谭纵心里没得意多久,又连忙把这份自得放下,继续寻思:“而要对付我,就必然要顾虑我南京府亚元的身份。以大顺朝对待文武举子的态度而言,对方绝对不可能明着欺压,这也是对方要暗地里来的主要原因。那么,对方首先要做的,必然是……”
想到此处,谭纵心里一惊,心知自己终于渐渐把握住了对方阴谋的脉络,虽然对计划的细节还不甚了了,可这主体却是没错的。因此,谭纵心里却是即惊且安,当真是怪异的紧。
可惜,还不待谭纵思考详细,只听得外面车夫轻吁一声,马车随即顿得一顿,旋而停了下来。倏尔,后帘被人从外面拉了起来,一阵宜人的香味乘着夜风打着旋二就卷了进来。即使不用那盏昏昏暗暗的车灯,谭纵也闻的出进车来的必然是小蛮无疑。
“相公,文渊院到了。”轻摇着谭纵的身体,小蛮细声细语道:“如今怕是快九时了,若是晚了怕是要误了时辰。”
“哦?这般晚了?”谭纵一副宛如酒醉方醒的模样,又借了小蛮的力量直起了身,一对眼睛似闭非闭的,还不时拿手抚额。
这般情形落在小蛮眼里,那就更验证了谭纵酒醉不堪的事实,眼里顿时又流露出几分讥讽来。在小蛮眼里,眼前这个醉酒的狂生已然和死人无异,便是神情上也不需再多做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