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意后知后觉地发现——人家已经关心过自己了,她好像也应该投桃报李,做做样子?
于是她主动过问:“郎君呢,吃过东西没,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一点点。”陆纨淡淡道,“今日大喜,推却不过,席上少用了一些。”
纪明意“喔”一声,这次终于上道一把,知道顺着问句:“那,要我陪你再用道膳吗?”
“或者,我叫丫鬟们去煮醒酒汤来。”纪明意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说。
她的言语上一点儿不露怯,也没个正常新娘子该有的娇羞。
陆纨不禁笑了笑,他这一笑,更有些谦谦君子的味道。
陆纨说:“不必了。喝得不多,我还没醉。”
纪明意点了点头,试探地问:“我现在可不可以沐浴换衣裳了?”
“这衣裳的香味太冲,我不喜欢。”
陆纨的声音清正:“可以。”
“我也去盥洗。”陆纨道。
两人叫来丫鬟,一个避去了内室梳洗,一个则去了西室的次间。
趁着换衣裳的空档,太平悄悄地对纪明意道:“我瞧姑爷虚怀若谷,没有一点儿老顽固的臭脾气,您是有福了。”
目前的确是,但在洞房之前,说一个男人是“谦谦君子”始终为时尚早。
纪明意知道男人在色欲的驱使之下会有多肮脏,虽然陆纨的确跟她迄今为止见到的大多异性都不一样,可她自十岁以后,就不再随便轻信任何一个男人。
比起付出一腔信任后再被辜负,她更爱看伪君子图穷匕见的一面。
纪明意冷漠地扯着嘴角。
她换完衣裳出去时,陆纨已经换好了件湖青色的寻常便衫,坐在床榻边,拿了一卷书等她。
太平目不斜视地退了下去。
纪明意则缓步挪上前,挨着他坐下。
见纪明意的眉间终于抹上小姑娘般青涩羞赧之意,陆纨的眼角也多了几丝雅致风流的韵味。
他忽地抬起手,用手背轻轻地蹭了蹭她香如雪的腮边。
呵,纪明意在心里冷笑。
果然,什么谪仙,就算他方才有如高不可攀的青峰雪山,到了这一步,又哪会不急色?
那就让她好生瞧瞧,这人脱下虚伪的外衣后,又会露出一张怎样龌龊的脸吧。
托这具身子生母的福,纪明意知道自己这辈子生得也很好,不仅是颜色好,身段也算袅娜绰约。